楚颂坐在她旁边,身体坐得笔直,侧脸线条紧绷,他没有看她,只是周身散发出的那种绝对控制的气息,让整个车厢的空气都凝固了。
谢棠缩在宽大的座椅另一侧,身体因为愤怒和恐惧微微发抖。
手腕上被他攥过的地方,传来清晰的丶火辣辣的痛感。
她看着窗外,目光空洞,牙齿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
恨意在无声地蔓延丶发酵。
这辆驶向“家”的豪车,此刻对她而言,就是一座移动的囚笼。
而将她囚禁于此的,正是身边这个她曾以为可以托付终身丶如今却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的男人。
楚颂的馀光扫过她苍白倔强的侧脸和咬出血迹的唇瓣,放在膝盖上的手,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又很快松开,恢复了一贯的冷漠掌控。
他知道风暴已经来临,但他绝不允许她逃离。
踏入那间曾被称为“家”的华丽囚笼,楚颂的手像铁钳般箍住谢棠的手臂。
“阿棠,听我说。”他的声音刻意放低,带着一种僞装的温和:“那份置换协议,真的对你没有坏处。”
他试图将她拉得更近,目光紧锁着她,“你现在,还撑不起思科的重担。把它交给我,相信我……”
“我不会害你的。”
最後这句,他说得斩钉截铁,字字沉重。
谢棠用尽全身力气甩开了那只禁锢的手。
冰冷的触感和那虚僞的话语让她胃里一阵翻搅。
她没有再看楚颂一眼,甚至没有开口,径直转身,快步走向客房。
她甩手关上房门,将楚颂和他所有的“好意”,彻底隔绝在外。
第二天,楚颂出差了,谢棠回到那套没什麽人住的老小区。
这两天她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将自己彻底放逐在这片死寂的孤岛中。
时间失去了刻度,晨昏颠倒。
不吃,不喝,不言。
脑子里一片混沌的空白,思绪如同陷在粘稠厚重的泥沼里,每一次试图挣扎都带来更深的疲惫与绝望。
偶尔有零碎的片段闪过,楚颂的温柔丶算计的眼神丶冰冷的协议……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神经抽搐。
“姐!”一个熟悉而充满活力的声音穿透迷雾。
谢棠从沙发上起身,擡头看向李赞。
他看到谢棠红肿的眼睛,一把抓住谢棠冰凉的手腕,“走!跟我走!”
“去哪?”谢棠的声音沙哑无力,带着浓重的疲惫。
“别问,去了就知道!”李赞不由分说,几乎是半拖半拉地将她塞进了车里。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动的光影。
风猛烈地灌进车厢,吹乱了谢棠的头发,也似乎在试图吹散她心头的阴霾,却只带来更深的冷意。
她靠在椅背上,沉默地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李赞也不说话,只是将油门踩得更深。
大约半小时後,车子驶入一个环境清幽丶管理森严的高级网球俱乐部。
李赞利落地熄火,径直走到後备箱,拿出网球包。
“网球?”谢棠有些茫然。
“对!网球!把你心里憋着的那些火丶那些恨丶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给我砸到球上去!打到筋疲力尽为止!”
谢棠看着眼前空旷的球场,红土的质感,球网绷直的线条,一股原始的丶渴望破坏和释放的冲动猛地窜起。
“好。”她脱掉束缚的外套,抓起球拍,率先大步走向一片空着的球场。
没有热身,没有寒暄。
谢棠直接站到底线後,盯着网对面的李赞,低喝:“发球!”
李赞太了解她了。
没有丝毫犹豫,一个势大力沉的平击球,角度刁钻地直冲谢棠反手位底线!
谢棠的反应快得惊人。
她像一颗被点燃的炮弹,脚下猛地蹬地,身体瞬间侧滑到位,引拍丶转体丶挥击!
动作迅猛暴烈,带着一股要将球拍都挥断的气势!
接下来的时间,球场变成了谢棠一个人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