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明姜眉梢轻扬,神色间透着几分自信,笑着说道:“我这儿添了道飞禽,接下来可就看你的咯。”
冷血擡手挠了挠头,目光先是落在阿平手中那只肥美的野鸭上,随後又转向尤明姜,眼中满是询问之意:“要不,我去抓两条鱼来?”
阿平一听,连连摆手道:“说好是我请二位,这怎麽……”
冷血偏过头来,询问似的望着尤明姜,没有说多馀的话,只是冲她挑了挑眉。
尤明姜擡眼望向天际,神色平静,淡淡开口:“嗯,太阳就要落山了。”
“好,我尽量快些。”听到她的话,冷血重重地点了下头,几个箭步就消失在了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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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平拎着那只滴血的野鸭,目光追随着冷血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将视线收回来。
他看向尤明姜,犹豫再三,他还是开了口:“神医,我瞧着那位官差很听你的话,你们是不是认识许久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尤明姜的神色,生怕自己唐突了。
尤明姜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没有多言半句。
很听她的话?
但愿小冷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後,不会後悔现在听自己的话。
阿平偷偷瞄了尤明姜一眼,那股压抑的沉默,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犹豫再三,他还是鼓起勇气道:“神医,这天色渐晚,他……能及时回来吧?”
尤明姜擡眸,目光在天边那一抹馀晖上稍作停留:“他既应下了,就做得到。”
话虽这麽说,但阿平心里就像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抓鱼哪有那麽容易?
真能赶在太阳落山前回来吗?
要是来不及,去乡亲邻里处赊借些食材,说不定还能凑一凑。
可再耽搁下去,恐怕没地儿去赊欠了。
阿平只能在一旁干着急,不停地搓着手,每隔一会儿就伸长脖子,望向冷血离去的方向,满心盼着他能快点儿出现。
最好下一秒,冷血就带着鱼出现在眼前,好让自己这颗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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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天边已被夕阳染成了橙红色。
就在阿平几乎要坐不住的时候,冷血的身影终于匆匆出现。
他双手各抓着一条鱼,鱼儿还在奋力扑腾着尾巴,水珠随着它们的扭动飞溅开来。冷血挽着袖子和裤腿,几缕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前,脸上挂着亮晶晶的水珠。
冷血几步跨到尤明姜面前,微微喘着气,晃了晃手里的鱼。平日里冷峻的脸上,竟浮现出几分孩子气,他邀功似的说:“小明,你看这两条鱼够吗?”
“我让你去抓鱼,你就去……”尤明姜微微啧舌,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饶有兴致地凑近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你这麽听我的话?”
见她突然靠近,冷血像触了电一般,耳根瞬间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不自在地向後退了一步,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只是做我能做的。”
他顿了顿,似是在平复内心的慌乱,低头看着手中活蹦乱跳的鱼,声音越来越小,“……我不是听你的,我是听对的。”
阿平一直眼巴巴地望着,见冷血回来,明显松了口气,抓紧时间去生火。
冷血拎着鱼走到水池边,蹲下身子,开始认真洗鱼。
尤明姜慢悠悠地跟了过去,往嘴里塞了块饴糖,嘴角噙着一抹笑,打趣道:“呦,像模像样的嘛。”
他正专注地处理着鱼,丝毫没注意到她的靠近,冷不丁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都跟着一抖。他稳了稳心神,故作镇定地说:“这……这有什麽难的?”
他斜眼瞥了她一眼,又继续清洗鱼,低声说道:“我自小在山林长大,这些事做起来倒也顺手。”
尤明姜挑了挑眉,追问道:“自小在山林里长大?”
“嗯。”冷血薄唇轻抿,声音低沉,“我是个弃儿,是狼群将我养大……”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继续说道,“以前在山林里,与狼群为伍……为了果腹,什麽都做过。”
尤明姜声音压得极低:“你……从来都没想过找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吗?”
冷血手头的动作一顿,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他低下头,目光落在水盆里扑腾的鱼身上,那些鱼儿在水中翻腾跳跃,似乎在嘲笑他的疲惫,“我从小在山林里长大,习惯了无拘无束的日子……现在有师父和师兄陪着我,我觉得挺好……”
少年捕快没有告诉她的是,他虽然知道自己身负血海深仇,但仇人究竟是谁,却无从探寻。
冷血眼眶一热,忙不叠地低下头,把脸藏起来,装作一心一意洗鱼的样子。
不想让旁人瞧见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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