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烫。
却没有出汗。
颈动脉一鼓一鼓的,跳得很明显。
胡铁花舔了舔嘴唇,嘴里发苦,他不受控地痴笑了声:“嘿嘿……我都已经这样了……”
尤明姜捏住他的下巴,用火折子戳了戳他的舌根儿。
胡铁花含糊不清道:“嘴……麻了……”
啧,看他这副模样,俨然是催吐以後,体内还有残馀的蒙汗药,才会又困又睡不着。
“乖孙儿,记得谢谢你老姑奶奶。”尤明姜直接一根三寸银针,扎在他手腕上的神门xue上。
“你……”
胡铁花只觉得周公在召唤,眼皮沉沉的,怎麽都睁不开,无法和她继续斗嘴了。他身子一歪,就靠窗睡了过去,鼾声打得震天响。
尤明姜脚尖一勾,把他歪倒的身子,挑成仰面朝天:“啧,好大一只烫手山芋……”
她和胡铁花的关系很微妙,属于“朋友的朋友”,彼此有点儿眼熟,但关系还没深厚到熟稔的地步。
她可以捎胡铁花一路。
也可以给胡铁花喂了黄连解毒丸,留下些许水和干粮,让他自己在这儿睡到天亮。
“唉,好人当到底,送佛送到西。谁让我是你的老姑奶奶呢?”
终究是一声轻叹,尤明姜伸手揪住胡铁花的後领,往肩上一扛,飞身下树。
。
翌日。
马车晃动的车帘,被风轻轻掀起。
光陡然野了,落在胡铁花的眼皮上,他蹙了蹙眉头,在颠簸里睁开了眼睛。
“醒了?”一道清越的嗓音从光里传来。
胡铁花眯了眯眼,艰涩地转动着眼珠,等他逐渐适应了光线,才看清了光晕里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不由松了口气。
多亏是尤明姜,不然,真要落在那四个小姑娘的手里了。
胡铁花低下头,只见自己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隐隐传来药膏的清凉感;肚子上搭着条毯子,除了嘴里苦了吧唧的,蒙汗药的馀威已经消失了。
“喝汤。”尤明姜递来一碗浅绿色的热汤。
“这汤怎麽是绿的?”胡铁花瞪着那碗热汤,忍不住往後缩。
“鲫鱼丶豆腐丶甘草丶绿豆。”
甘草绿豆汤可以解蒙汗药的药性,可她懒得再做一道汤。
于是,尤明姜直接往昨夜的鲫鱼豆腐汤里,下了绿豆和甘草,胡乱那麽一炖……
横竖这几样食材又不会相克。
“我厨艺蛮好的。”
尤明姜用勺子搅了搅汤水,煮开花的绿豆在汤水里沉浮,想起鸡蛋饼那回事儿,又赶忙找补,“你不要听楚留香胡沁,上次鸡蛋饼是故意整他的……这汤可是专解蒙汗药的。”
胡铁花硬着头皮,把那碗汤接了过来。
他大气儿不敢喘,硬生生闭着眼,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了。
。
“还喝麽?”尤明姜接过空碗,假装要给他再盛一碗汤。
胡铁花连忙摆摆手,还不忘耍贫嘴:
“使不得,洗手作羹汤的佳话,还是留给小路吧。我怕小路知道了,再打翻醋坛子。”
“洗手作羹汤?”尤明姜嗤笑一声,斜眼乜着他,淡淡道:“不好意思,我没洗手。”
胡铁花怔了怔,捂着肚子装虚弱:“老姑奶奶,你怎麽能对孙儿辈下【黑手】呢……”
“少来这套!”尤明姜忍俊不禁。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倒是熟悉了些,说话的顾忌和隔阂又少了些。
她忍不住询问:“我瞧着,昨晚那几个小姑娘,没想杀你,只想活捉你,该不是胡大侠欠下的风流债吧?纵然落入她们的手里,应该不会出岔子,何苦弄得那麽狼狈……”
胡铁花完全可以等蒙汗药的药效一散,再反制住她们四个。即便她们的动机是要挟楚留香,料想楚留香也有法子救出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