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真想动手杀他们,保准儿,教山神庙连个会喘气的活口都留不住。
扯开衣襟露出左肩,伤口皮肉向外翻卷着,鲜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渗。
尤明姜取来淡盐水,一边冲洗路小佳伤口上的污血,一边不忘接孩子们的话:“一会儿给你们蒸腊肉吃,好不好?”
“哇!蒸腊肉!”孩子们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满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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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明姜一开始还有些犹豫。
因为路小佳来得不是时候,她刚好打算清蒸从男人家得来的腊肉,给自己人补营养。毕竟人无肉不欢,长期清汤寡水,身体会虚弱。
那块腊肉是上好的猪五花,大约有两咫长,一寸厚,切成薄片,蒸到透明,咬上一口,满嘴流油,香得很。
她打算把腊肉一分为二,切一点拿来清蒸,剩下的大半块留给铁萍姑。
本来腊肉就不多,如今又多了个路小佳,每个人能吃到嘴里的腊肉就更少了。
不过,路小佳一身雪绸麻纱,尤明姜只瞧了一眼,就知道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心想:他穿着这般华贵,应该瞧不上这麽一块普通的腊肉。
于是她也不避着路小佳了,把吃肉的好消息告诉了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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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盯着我的剑,”路小佳的剑横在膝头,忽然开口,“怕我暴起杀人?”
尤明姜取出一卷医用无菌纱布,扯下一块,轻轻地擦拭着他的伤口。
实在是没有碘伏棉球,也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来消毒了。
“无鞘的剑,就是夺命的剑。”她淡淡说道。
路小佳侧过脸,静静地瞧着尤明姜,眼眸微微下垂,目光又落到了她的手上。
尤明姜拈着银针在烛火上灼烤。
她的手指修长,指甲饱满,只是不够纤柔,也不够白腻。
虽说她时常涂抹紫云膏,但指腹和掌心依旧覆着一层薄茧。
就连右手中指侧面也磨起了一个淡黄色的死茧,光滑厚实。
大概是握笔姿势不太好,久而久之磨出来的。
这双手虽说称不上是美人的手,却透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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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明姜的针尖冷不防没入他伤口。
一阵剧痛袭来,路小佳身体猛地一僵,额角青筋暴起,眼中闪过一瞬的杀意。
尤明姜眼疾手快,一边迅速按住他的肩膀,一边为他缝合伤口。
随时准备应对他的反击。
没使用麻沸散就缝针,势必会疼得他一时半会动弹不得。
但尤明姜也没法不防备着。
路小佳是杀手,庙里头又都是老弱病残,怎麽可能睡得安稳?
路小佳紧咬牙关,双手死死地攥住蒲团,指节泛白,选择了隐忍。
他能感觉到尤明姜的防备,也明白此刻自己的处境。
不仅伤口得不到妥善处理,还会陷入“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围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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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丝线穿透皮肉,路小佳的牙齿就碾碎一粒花生。
“古有华佗刮骨疗毒,”路小佳往嘴里塞了颗没剥壳的花生,忍着痛开口,“今有我路小佳……唔!”
话没说完,针头刺入皮肤,用黄柏水煮过的丝线,利落地在伤口两侧来回穿梭。
花生壳一下子被咬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