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反差实在太大,叫人一时间竟缓不过劲儿来。指尖猛地一颤,新买的胭脂扣“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哥……”想起信里提到的“丁灵中右臂齐根而断”,又想起路小佳扬言要杀叶开,丁灵琳下意识往前迈出半步,横身挡在叶开面前。
她声音微微发颤,紧张地叫道:“路……哥?”
日光透过窗格,落在路小佳的耳垂上,那里还凝着一枚带牙印儿的血痂。
他薄唇微抿,轻轻“嗯”了一声,似是只看得见承载着自个儿心意的胭脂扣。
丁灵琳看着路小佳,心里乱成了一团。
她既觉得他可怜,又觉得他可怕。想起爹爹说的,路小佳砍了三哥的胳膊,她知道丁灵中活该,可心里还是发毛。
她最怕的是路小佳一剑杀了叶开。
虽然叶开武功不弱,可谁也不知道最後谁会赢。在她心里,哥哥和心上人都是最重要的,她不想让他们任何一个受伤。
她又贪心又无奈,只盼着老天爷能开眼,对他们都温柔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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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捉到路小佳眉眼舒展,周身洋溢着难以言喻的愉悦,没了往日肃杀之气,叶开眼底笑意渐浓。基于此,他有了一个非常大胆的猜测:“尤大夫还活着。”
但他没有说出口。
既然翠浓丶傅红雪丶路小佳都选择了沉默,那他也该守口如瓶。
每个人都有秘密,刨根问底可不是什麽好事。
在这江湖之中,有些秘密或许永远都不揭开才是最好的。
看着路小佳眉眼间淡淡的喜悦,叶开真心为他高兴。
江湖本就是个是非之地,能在这样的地方找到一丝温暖,已是不易。
但叶开又想起了傅红雪,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惆怅。
傅红雪与尤大夫,本该是一对的,怎麽如今却变成了路小佳?
他们平时并无太多交集,如今却似走到了一起。
这世事无常,实在让人摸不透。
叶开心里有些替傅红雪不值,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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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灵琳也觉得路小佳看起来有点奇怪。
深思熟虑了会儿,她才恍然大悟:他没有继续吃花生。
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其实很简单,当你一无所有,当你什麽都无法改变的时候,你只能紧紧握住手中还能抓住的东西。
比如说,花生。
路小佳将胭脂扣塞进皮褡裢,这才擡头看着两人,淡淡道:“走吧。”
他随手抛起一粒花生,嘴角微微上扬,“今天请你们喝一杯。”
这时候的他,心情格外舒畅,也想与血浓于水的亲人分享这份难得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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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里,炉火正旺,火苗在炉膛里欢快地跳跃,暖意融融。
昏黄的酒在杯中轻轻晃荡,空气中弥漫着酒香和烤肉的香气。
路小佳忽然道:“今天我很高兴。”
声音里透着藏不住的喜悦,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满足。
叶开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我也很高兴。”他已然能够确认,尤大夫还活着。
丁灵琳道:“路哥,那你不会杀叶开了吧?”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什麽禁忌。
路小佳笑了笑:“嗯。”
像一颗定心丸似的,丁灵琳笑了起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路小佳瞥了丁灵琳一眼,发现她手脸的肌肤很细嫩,没有一丝红肿丶皴裂的迹象。
想起尤明姜冻得红红的耳垂,想起她那双惯用紫云膏丶结着薄薄茧子的手,他的心里泛起丝丝柔情。喜欢一个人,就是无论做什麽,都会忍不住联想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