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的是没看到什麽?杀人还是洗澡?
尤明姜淡淡道:“难不成你想出卖我?”
丁鹏涨红了脸:“不……!”
东瀛流寇在海上烧杀抢掠,他怎麽会做偷风报信的事,但他期期艾艾地说了半天,只吐出了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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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明姜被他的笨拙逗笑了。
丁鹏呆望着她的笑靥,讷讷不成言。
他看见了潋滟的星光,盛在她清冽的眼波中,还嗅到了一丝丝淡淡的紫草香气。
他已看得痴了。
“好了,忘记今天的事情,不许和任何人提起。”尤明姜再次强调。
无论对方的立场如何,只要不是人渣畜牲,只要不是她的仇家,她凡事都不想赶尽杀绝。
凌弱不是她的信条。
温柔的态度软化了他的抵触,丁鹏情不自禁地点头:“好。”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尤明姜站起身,微笑道:“孺子可教也。”
听到这句话,丁鹏的脸居然红了。
尤明姜又笑了。
眼前的青年像一只幼鹿,皮相漂亮不说,眼神还澄澈惹人怜。
最起码,惹了她的怜爱。
她逆着光,朦胧的光晕打在她的身後,修长的手递到了他的面前,“喏,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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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鹏怔怔地看着她。
汗黏黏的手在衣裳上蹭了蹭,鬼使神差地搭到了她的掌心中,他的手掌上起了很多厚茧子,是常年练功落下的痕迹。
手搭在她掌心的时候,他竟然有些轻微的眩晕感,就像踩在棉花里似的。
恍恍惚惚地听到她说:“哎呀,你的外衣怎麽还湿漉漉的呢?”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麽回答的。
只记得,尤明姜攥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很暖,大抵是输了些内力,他觉得身上一热,不过几息,外衣已被烘干了。
月光淡淡地照到了她的脸上,丁鹏忽然觉得她还是很美的。
至于“黑木崖”,它就像个违和的劣质标签,根本无法和她的灵魂相粘合。
他喃喃道:“你是谁?”
尤明姜笑了笑。
倏地松开了他的手。
丁鹏踉跄了一下,从这种微醺感里清醒了过来,才察觉自己违反了承诺。
他挠了挠头,赧颜道:“对不住……”
尤明姜伸了个懒腰。
瞥了眼老榕树底下,经过一炷香的功夫,那具尸首已经化成水了。
“无妨。”敷衍了句,她转身朝着湖边走去,“我走了,後悔有期。”
蓦的,她身後传来了丁鹏的呼唤。他急急地撵了两步,扬声道:“喂——我叫丁鹏!”
尤明姜背对着丁鹏,头也不回地挥挥手,也不知道听没听清楚。
只听“噗通”一声,她纵身跳进了湖水中,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像绚烂的烟火,来时惊艳,去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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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水,湖面亮而轻薄。
尤明姜从湖水里钻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条新鲜的鲫鱼。
这儿也盘踞着一棵老榕树。
但好大好大,好高好高,一眼望不到顶。
尤明姜抡起鱼尾巴,死劲儿往树干上砸了两下。等活蹦乱跳的鲫鱼没了动静,她“嘎嘣”一下子拧断了鱼头,再小刀砍鱼尾巴放血,用刀背刮净了银亮的鱼鳞,紧接着剖开鱼腹,取出内脏,最後沿着鱼脊划开,用淡盐水冲洗干净。
“……”
尤明姜擦了擦小刀,削下一片薄如蝉翼的鱼生,迟疑地塞进嘴里。
她先前整顿蝙蝠岛的産业时,断了很多东瀛流寇的财路,某些倭寇首领希望先发制人,所以,这些人想要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