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香。
“看什麽,当心你眼珠子!”
王管家拉紧冯辞,上下打量他年轻俊俏的脸,有些迟疑这小子是不是生得有点招摇。
再一想,大公子天人之姿,也不会跟个毛头小子计较,只催人快跟他走,去後面调香。
与此同时。
酒楼门前,吴泽恭敬将人带进厢房。
来人神色冷淡,眼下细纹使得一双乌黑眼眸更有特色,谢缙之行了晚辈礼:
“姜夫人。”
乌婵问:“她呢?”
“正休养身子。您大概不知晓,她刚到谢家时才那麽一点大,瘦得脊骨都能摸到。养她一点肉不容易,这种事就不必叫她来了,您见谅。”
乌婵沉默,意珠道不要被认回姜家,只要做个义女时她就不解,想问她为何骤然改了主意。
没想到自那之後就再没见到她,竟如从前她回避意珠一般,换成意珠回避她了。
姜时玉对意珠婚事看得重,时常在府上和姜父商讨婚事细节,定国公府出事时,姜家上下着急,不知意珠如何打算,乌婵也觉得自己作为生母该问问她。
她没想过意珠到这种时候也不见人,乌婵这才开始慌了。
她记得意珠初次看向她时暗含期盼的眼神,也记得她救下自己时,明明想要试探却又压下的神情。
该说果然是她的孩子吗,有主意,有个性,同她当年说不要姜家就不要姜家的样子如出一辙。
乌婵当年并没有想要这个孩子。
离开姜家是真,同刘柯在一起抛开为了证明不依靠家族也能过得好外,也有几分真。
但怀她,还是在得知刘柯时知道怀她,对乌婵来说太痛苦了。
没有盼头,世家大族的小姐拿吃过这种苦头。
“她父亲是个好人,脾气好,性子也好。”
“可是好有什麽用?他死後我手里什麽都没有,刘家人虎视眈眈盯着我,山村里的人把宗族关系看得重,扣上来个克夫丧气名号,後面日子我都不知道该怎麽过。”
“我留下她,刘家人会看在她也算是刘家人的份上养活她。若我也留下,孤儿寡母谁理会?”
她落败般回到低头姜家,自顾不暇只想把最狼狈的日子遮掩住,也有错吗。
谢缙之颔首:“我明了您的顾虑。”
“今日来并非要指责您过错,只是正式问询一番。”
“您既然不後悔当年之事,不想把往事暴露人前,意珠也没有再亲近意思,那两边都划清,‘母亲’称谓让旁人接手就好。”
乌婵忍不住问:“谁接手?”
“我。”
“我怀胎十月生的她,你接手?”
“接。”
面前青年仿佛不觉自己说出什麽惊涛骇浪的话,风轻云淡的:
“怀胎十月,或是哺育扶养她,‘母亲’做到的事情,我会为意珠做到。”
“您只要知晓她仅是姜家义女,此後和你再无关系就好。”
谢缙之没有理会乌婵失神的表情,这来得太晚,若是早些出现,妹妹兴许会高兴些。
杜氏要成婚时母亲的位置,无非是要种姐姐的孩子,哪怕是假孩子也得唤她生母亲的优越感。
既然意珠答应,那就要为她做到。
在卫玠面前和在他面前都一样,谢缙之让吴泽去回话,告诉杜氏成婚时秦夫人身边会有她的位置我。
谢家为他几句话乱了套,什麽祖训家法都掏出来了,愤恨要谢缙之跪着抄十卷。
然而新帝继位後特立谢祖父为文国公,谢家凭何能有次殊荣不言而喻,年轻权臣至此,谢承平是连家法也请不动了。
谢缙之跪在列祖列宗前抄完祖训无意多留,他有正事要做。
乌婵十月怀胎意珠,而他孕育妹妹在僻静院落,在只有兄妹二人的夜里的。
只有他完全掌控的妹妹,乖巧新生,只记得他一人。
谢缙之快步归巢,门前却只见新鲜面孔站在意珠窗前,男的,和谢意珠差不多的年纪,仰头时不自觉的殷切:
“小夫人,在下是制香世家,对香料颇有了解。被召进府中正是为了给小夫人您制舒缓身心的香料。”
“今日冒然打扰,您不怪罪,在下感激不尽无以为报,想了想还是该来问一句。”
“您有没有觉得乏力易困,晚上醒不过来?”
“您房里的香好像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