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人认识我,没有人知道我是个喜欢男人的“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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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遇到了喜欢我的人和我喜欢的人。
他们说得没错,只要人愿意走出来闯荡,就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那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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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有老婆孩子,那他为什麽还要装作一副特别喜欢我的样子呢?
难道他也是在骗我吗?
不对……
能做到愿意接纳我,和我在一起的,应该都是真心喜欢我的呀……
我是不是选错了?我应该回家,然後像他们说的一样娶个老婆,生个娃娃,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一直到死吗?
“我的选择真的对吗?”
“他真的喜欢我吗?”
“他真的像我以为的那样爱我吗?”
“我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吗?”
“到底谁才是对的?是当初打我骂我逼我结婚的爸妈?还是当时背着行囊离家出走到七峰市来打拼的我自己?”
高方宝那张因为失血过多而惨白消瘦的脸乍然间出现在蒋遇夏面前,每说一句话便变得愈发狰狞起来,一步一步朝着蒋遇夏逼近过来。
林惊澜是被办公桌前那人弄出的动静吵醒的。
凌晨两点的市局办公室,灯火通明。
窗外的路灯透过百叶窗照进来,投在窗沿边的黑色皮质沙发上,照出沙发背上落下的一层细小的灰尘。
林惊澜掀开毯子,撑起身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一小时前还在和他说着自己年轻时候熬得不知道有多狠的那个人此刻蜷缩在办公椅里,脑袋歪在肩头,整个人仿佛在躲避着什麽一般不断地往後缩瑟着,衣物和办公椅椅背摩擦,发出不轻不响的声音。
林惊澜皱了眉走过去,弯下腰去看蒋遇夏。
不得不说,即使睡觉的时候闭上了那双好看的眼睛,但还是无法让人忽略那双又长又密的睫毛。
此刻似乎是做了噩梦,蒋遇夏眉头紧蹙,如同鸦羽一般的睫毛随着细微的动作颤动着,在脸上投下一片柔和的阴影。
高方宝的脸不断逼近,浑身上下也逐渐变得如同那天案发现场一般鲜血淋漓。
他朝着蒋遇夏伸出手:“我到底应该怎麽做?我到底应该相信谁?到底什麽是对的?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你告诉我啊!”他的眼里流出两行血泪。
!!!
蒋遇夏猛地睁开眼。
面前的那双眼睛有些失神。
林惊澜一愣,一时间忘了後退。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他能听见对方因为噩梦惊吓而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蒋遇夏依旧蹙着眉,片刻後终于从梦中回过神来,目光聚焦到面前那人身上:“你干什麽?”
对方靠着椅背往後仰了仰脑袋的动作清晰无比,林惊澜的理智终于回归,也跟着向後靠在了办公桌上,恢复了往常桀骜不驯的样子:“蒋副队长刚才不是还说自己很能熬吗?”
蒋遇夏没说话,只是将目光移到了桌上依旧摊开的那本笔记本上。
“这上面到底写了什麽?还能让你都做噩梦?”林惊澜伸手一捞,将笔记本拿到面前,一目十行地扫过一页,轻声念了出来,“他们都不把我当人……”
他蓦然顿了一下,皱着眉将目光移开。
“这是高方宝写的?”他放下笔记本。
“嗯。”蒋遇夏点头,“小柳比对过字迹了,确认是高方宝亲笔写的。”
林惊澜闭了嘴,不说话了。
蒋遇夏擡头看着靠坐在办公桌上的那人:“我觉得,这起案子可能更偏向于自杀。”
“那从他血液里面检测出来的违禁药品呢?”林惊澜很快反驳道,“你怎麽就知道自杀真的是出自他的本意,而不是因为吃了那些药,在药物的作用下催动的呢?”
虽然这番话言之有理,但就算高方宝是在药物作用下选择的自杀,那这起案子,最终也只能被判为自杀,有关违禁药品的事情,都得放到日後从长计议才行。
林惊澜曲起手指点着办公桌:“只要一天找不到这个‘赵先生’,这起案子在我手上,就不能用‘自杀’来草草结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