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不能复生,高方宝再也没办法重活一次,崔永强也一样,蒋遇夏深吸了一口气:“你们为什麽没有回去清理现场?”
“因为害怕……”至今只要想起那副场面,张发友还是会忍不住浑身颤抖,捂着肚子想要呕吐,“没办法看第二眼……没办法。”
“所以也没有告诉过其他人?”蒋遇夏的语调不轻不重,不冷不热,好像根本不存在这个世界一样,强行破开张发友的屏障,钻进他的耳中。
“没有,我谁也没说过。”对方连连摇头,随即擡手捂住了脑袋,“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不要再问了好不好?他来找我了……来找我了……”
“双十案”重啓成功,可结案报告上的那两个字却始终没有被更改。
高方宝选择了自杀,用这种极端的方式,结束了他的噩梦。
“现在能放下了吗?”蒋遇夏站在林惊澜身後,看着对方盯着电脑屏幕的後脑勺,擡手按上他的肩,“真相已经开始浮出水面了,我们能让高方宝和崔永强,还有那些无主尸体看见公道和光明。”
林惊澜握着鼠标关掉电脑屏幕上的电子档案:“丰佑医院,我们什麽时候去?”
蒋遇夏一愣,看着泛着蓝光的电脑屏幕:“丰佑医院恐怕是个难闯的盘丝洞吧?”
“怎麽?”林惊澜左脚在地上一蹬,坐着转椅转过身来。
他的办公桌背後靠墙,座椅和墙面之间的距离并不宽,此刻他倏一转过身,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没有,弯曲的膝弯就这样紧紧靠着蒋遇夏的腿侧。
林惊澜仰头去看面前那人的时候,甚至还微微踮起右脚脚尖,他的膝弯就这样贴着蒋遇夏的腿侧蹭了一下。
蒋遇夏有些惊讶,低头看他的时候微微挑起了眉毛。
这人却似乎什麽都没感觉到一样,朝着面前人扬起下巴,两手往胸前一环:“中国表演看警校,警校表演看刑侦。怎麽样,蒋副队长,我演得还算可以吗?”
“你演什麽了?”蒋遇夏低头去看两人紧贴着的腿,还没等对方回答,便擡手扶了林惊澜的肩,跨过右腿,直接卡进了他两腿之间,靠着办公椅上的那点空隙跪了上去。
林惊澜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膝盖擦过自己两腿内侧时传来的热度。
“林副队长。”蒋遇夏弯下腰,一手擡了面前人的下巴,迫使对方擡起头来和自己对视。撞上那双写满了惊讶的眼睛的时候,他满意地笑了笑,松开手直起腰来,“这才是真情侣应该有的样子。”
太超过了。
林惊澜的心几乎就要在刚才蒋遇夏那张脸在自己面前无限放大的时候直接跳出嗓子眼,就连此刻也依旧以一种非常快的速度运作着。
他低下头,却看见对方卡在自己腿间的膝盖;擡起头,又会直直撞进对方的眼底。
于是林惊澜偏过头去,伸手挡了下半张脸:“百叶窗没拉,他们会看见的。”
索性蒋遇夏也没有再继续维持这个姿势的意思,长腿一跨,绕过办公桌走了出去:“林队,这样的演技可过不了关。”
林惊澜撇了嘴角:“实在不行你别去了,我和季兰竹去。”
“经侦那边同意把季警官借给你用吗?”蒋遇夏端着水杯喝水,“就算同意了,季警官能胜任吗?”
他说得没错。
林惊澜和季兰竹两人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他气急了管季兰竹叫“懒猪”,季兰竹气急了管他叫“大喇叭知了”,谁都没放过谁。
但市局有出任务的规定,必须两人一起,或者佩戴执法记录仪。
入了狼窝,执法记录仪会不会被查出来难说,他要是和季兰竹卿卿我我的,倒真的是想想就觉得挺恶心的。
“算了算了,”林惊澜把手一挥,看了一眼电脑上显示的时间,“先去把晚饭解决了吧,医院的事儿明天再议。”
今天攻破了张发友这个难题,为了庆祝,林副队长大手一挥,请办公室所有人吃披萨意面。
衆人围着长桌呼噜噜吃得正欢,奚苇连却煞风景地来了一句:“哥,明天咱去丰佑医院闯闯不?”
“闯什麽?!”
奚苇连这人总有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超能力,也就是林惊澜此刻一手拿着披萨一手拿着叉子不方便请他吃毛栗子:“那医院的情况咱还没摸清,你就想直接往里闯?”
“哦……”人没挨着打,奚苇连还是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那要是摸清情况了呢,到时候谁进去啊?”
他顿了顿,见没人要打断他说话的意思,接着道:“张发友不是说他们喜欢找……那样的人吗?到时候总不能我和齐哥进去吧?”
“呸呸呸你滚一边儿去!”齐晋刚吃了一大把薯条,闻言差点噎死自己,挪着屁股去拿可乐喝,“多恶心呐,谁要和你搭档一起去!”
“那我和老大去。”奚苇连转头就挽上了林惊澜的手臂,故作娇羞地要把头往对方肩膀上靠,“老大你一定不会嫌弃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