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林惊澜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唇边,将耳朵贴近防盗门,右手微微向上摆了几分。随即,咔哒一声轻响。
“芝麻开门。”林惊澜擡头看向蒋遇夏,说话的时候只有气声。他微微弯起眼睛笑了笑,松开按在门上的左手,门轴发出因为老化而颤颤巍巍的吱呀声,开了一条缝。
面前那人本来就长着一双小狗一般的眼睛,此刻又以这样的姿态朝着他笑,看起来更像是一只人畜无害的边牧。
一想到看起来这样“人畜无害”的林惊澜居然蹲在别人家门口撬锁,蒋遇夏的专业素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冲击,没忍住轻轻笑出了声。
第一道门解决了,现在轮到第二道门接受“芝麻开门”的咒语洗礼。
“哒哒……哒哒……”颇有节奏感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原本蹲在门前那人立马站起身,将那铁丝往手掌里一拢,拉着蒋遇夏往门口的阳台上趴。
短短几秒的时间,两人就从撬锁将变成了靠在楼道阳台上闲聊的无业青年。
那道脚步声不紧不慢,朝着他们逐渐逼近。
两人面上八风不动,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前言不搭後语的天,馀光却都已经快要转到脑袋後面去了。
一个提着大包小包的中年秃顶男人很快从楼道的转角处冒了出来,朝着那扇半开着的防盗门瞥了一眼,就又朝着楼上去了。
虚惊一场。
两人又在阳台边靠了一会儿,直到天井里传来一串钥匙被哗啦啦甩开和铁门被重重关上的回响,才迅速恢复了原本的状态。
铁丝被插进掉了漆的绿色铁门,林惊澜侧过脸,耳朵贴着门边,手里鼓捣了一阵,便顺利地把这扇门也打开了。
靠里的这扇铁门是朝里推的,他伸手轻轻一推,门便开了,露出和赵概家里几乎一般无二的户型。
和林惊澜想象的不一样,这个马晓宏不像张发友那样把家里弄得一团糟,反倒还收拾得像模像样。
蒋遇夏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两副鞋套和手套,递给林惊澜一副。
两人都没有说话,互相打了几个手势,进门後一个径直往房间里走去,另一个则在客厅里搜寻起来。
蒋遇夏拉开床头柜抽屉,里面空空如也,只躺着一只老旧的翻盖式摩托罗拉手机。
他思索片刻,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拿那只手机,就听见外面响起一阵东西倒地的巨响。
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几步走到门边,侧身靠着门框朝外看去。
客厅里多了一个人,那人戴着鸭舌帽,无论是衣着还是体型都和刚才出门的马晓宏一般无二。
他动作很快,蒋遇夏只来得及看见他一闪而过的身影,和那扇被他重重关上的防盗门。
“追!”林惊澜只来得及说这一个字,一个箭步跨过那堆被掀翻後散落一地的杂物,伸手推开防盗门,跟着一起跑了出去。
暴露了。
蒋遇夏知道他必须要把那只手机带走,哪怕其中可能什麽东西都没有,但那是他在这里能发现的唯一线索。
马晓宏三步并作两步从楼道上往下跑得飞快。
眼看着就要让他跑掉,林惊澜翻身越过楼道扶手,从两层半楼的高度一跃而下,借着一楼花园里居民的晾着被子的衣架缓冲,朝前滚了一圈,两人之间的距离压缩到只有十米不到。
听见身後传来的声响,马晓宏一边朝小区门口跑去一边回头看了他一眼。
林惊澜咬了咬牙,支起身子来,也不顾刚才因为支撑身体被坑坑洼洼年久失修的柏油路磨破的手掌,就朝着马晓宏追了过去。
三号楼距离小区大门只有一百米不到的距离,马晓宏很快便窜到了门口。
木棉苑年久失修,住的大多是些老年人,此刻又恰逢正午时分,小区里见不到几个人影,保安躺在保安亭里昏昏欲睡,根本没有帮手可言。
待到蒋遇夏冲下楼的时候,只看见林惊澜因为匆忙追出来不及脱下鞋套而脚底打滑摔倒在地,马晓宏已经一步三回头地冲出了小区大门。
“我去追。”蒋遇夏迈开步子,从林惊澜身侧飞速跑过,衣摆都被风带得飘起来。
但老天就是这麽爱和他们开玩笑。
还不等马晓宏穿过马路,一辆从路口拐弯而来的面包车便将他撞倒在地。
蒋遇夏隔着贴了暗色车窗膜的玻璃,看不清驾驶座上的司机,只能看见一道模糊的人影在和他对上眼神後匆匆转过头,随即踩下油门,轰地一声离开了。
小区门口狭小的车道上,马晓宏躺在血泊当中。
林惊澜刚撑着地面站起身来。
保安终于从半梦半醒间惊醒,看着眼前的景象大声惊呼起来。
几辆车在马路对面停了下来,齐晋推开副驾驶的车门,和蒋遇夏对上眼神,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惊心动魄间,没有人注意到保安亭後那道一闪而过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