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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 白烟一（第2页）

等到他洗漱完毕神清气爽回来的时候，办公桌上已经堆上了厚厚一叠照片，蒋遇夏正站在桌边随意翻看着一本相册。

即使已经知道蒋遇夏肯定看见了他走进来的身影，林惊澜还是下意识放轻了脚步站到他身边。

手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扶在身边人的腰侧摩挲了几下：“小柳拿过来的？”

“齐哥拿来的。”蒋遇夏刚醒没多久，眼底还带着些红血丝，“听说宁老签了谅解书？”

“嗯。”林惊澜略低了点下巴，靠在蒋遇夏颈窝里，凑过去和他挤在一起看相册里的照片。

“别靠这麽近。”蒋遇夏反手推他脸。

“干什麽？”林惊澜转头朝他哈气，“我刷过牙了，香的，你闻闻。”

蒋遇夏偏过头去不理他：“奚苇连还在。”

林惊澜不吃到他想要的不死心，伸长了脖子一个劲儿往前凑，两人前胸贴後背，靠得要多紧有多紧：“都是自己人，没事。”

四仰八叉躺在单人沙发上的奚苇连同志刚一睁眼就看见两位副队长靠在一起亲密无间的样子。

他有些绝望地闭上眼，又听见颇为响亮的吧唧声，也不知道是亲在蒋遇夏脸上，还是亲在蒋遇夏嘴上。

“别闹了。”蒋遇夏反手拍了拍林惊澜的侧脸，示意他让一让，“还有这麽多照片要看，抓紧时间。”

直到听见有人走了出去，奚苇连这才敢放松了身体，指尖刚擦过皮质沙发微凉的扶手，连眼睛都还没来得及睁开，他就听见林惊澜的声音：“睡醒了就去自己工位上呆着。”

“好嘞。”奚苇连两腿一蹬，站起身来，朝着门外一溜烟儿就窜了过去。

林惊澜捞过刚才蒋遇夏翻过的那本相册，几步绕到办公桌另一头坐了下来。

金力伟拍的照片一半是老旧的胶卷相机，後来或许是买不起新的胶卷，又改用了最老式的那种傻瓜相机。

只不过他这人似乎有什麽执念，同样的胶卷他能重复洗出几十张一模一样的照片摆在一起。

林惊澜随手翻过几页毫无变化的照片，有些百无聊懒地将整本相册翻到最後一页。

这里的照片似乎都是用最早出来的那一批电子相机拍的，导到电脑里之後再自行打印，每张照片的右下角还留着泛着淡淡金黄色的日期。

因为拍摄角度的原因，他的照片只能聚焦于西区废旧厂房的一角，常拍些窗栏上生了锈的库房和已经被岁月风沙打磨得几乎看不出原本色彩的破办公楼。

林惊澜往前翻了几页，里面夹得无一例外都是这样的照片，黑夜白天丶黄昏清晨，什麽时候的都有。

他摇摇头，轻轻嗤了一声，但就在他手指拈过一页的时候，原本翻页的动作却突然停了下来。

办公室里的灯没有关，初春早上九点，窗外还带着几分寒气的阳光透过并不遮光的窗帘照进来，映在照片的一角。

林惊澜低下头，手指压平相册边缘，用力到指甲盖都泛起白。

“怎麽了？”蒋遇夏手里提着两袋豆浆走进办公室。

“……”林惊澜紧紧抿着唇，半晌，朝他招了招手。

两人一坐一立，凑在相册前。

“你看这里，”林惊澜指了指照片的最右侧，黄昏日落，护城河南北向流淌，落日馀晖照出一片金黄，而在这一大片的金黄下，一簇细细的白烟从不远处飘了过来。

林惊澜侧过头：“这缕烟是从哪里来的？”

废旧工业厂区的改造工程从去年年底就已经开始动工。

此刻，工人蹲在阳光底下喝水，耳边是嘈杂到震耳欲聋的各种声音。

机械运作丶建筑材料碰撞丶排风扇呼呼地响着。

一个工人拧开水壶盖子猛灌了一口，皱着眉眯着眼睛向上看了一眼，面上突然露出几分八卦的神情：“你们有没有看见刚才那辆送砂石的车去哪儿了？”

“去哪儿了？”蹲在他旁边那人接话，“人家不是送完货就出去了吗？刚你没看见吗？”

“看见了！”挑起话题的这人啧了一声，“出去是出去了，你没发现她顶上多了一块蓝色的塑料布啊？”

“啊？”

衆人面面相觑。

没人注意，也没人记得是不是真的有这样一块蓝色塑料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