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年代久远,智障已经泛黄变脆,上面铅笔描画的图案也变得有些难以辨认。此刻只能找到扫描後的电子版,放在电脑屏幕上,更是让对建筑一窍不通的几人头大无比。
林惊澜只能一张图一张图地找,鼠标在页面上划拉,一间房一间房地看,绝不错过任何一点细节。
蒋遇夏被绑架挟持这件事情现在几乎可以说是整个市局上下人尽皆知。
张荣光抱着刚从档案室和图书馆调来的一大堆材料进门的时候,入眼就是林惊澜努力的後脑勺和电脑屏幕上标着各类数据的建筑工程图。
他把材料放到会议桌一头,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那些数据和铅笔够累的线条看了一会儿,突然道:“小林,你这是在看什麽工程图吗?”
“嗯。”林惊澜半吊子根本摸不着头脑,此刻正烦着,心底压着一包火,但也不好现在直接发作,只能粗声粗气地应了一声。
“我记得……”张荣光低头,擡手在他那剃成寸头的,刺猬一般的头发上来回摩挲了两下,“我记得咱们技侦今年新进来的里面,好像有个小同志本科学的就是建筑土木工程类的来着。”
这句话一出,林惊澜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回头看向张荣光的时候,那双眼睛里都泛着亮光:“张局,你怎麽不早说?!”
“那我之前也不知道你会自己在这里对着这个东西研究啊!”张荣光拿出手机,开始翻找着些什麽,絮絮叨叨地念叨着,“你等等啊,我找找到底是谁,找着了我给你把人叫过来。”
绑架挟持案发生八小时。
蒋遇夏发现这里虽然安静,但却并非像他想得那麽隔音。
他坐在椅子上,能不时听见卡车驶过时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还能听见各种建筑器械工作以及各类建筑材料碰撞後发出的声响。
或许这里离施工区域并不远,抑或是本来就藏在某一栋楼房的地下。
说实话,这样被牢牢束缚着的感觉并不好受。
房间内刺眼的灯光不断,耳边是各式各样的施工噪音。
蒋遇夏无从得知时间的流逝,他根本不知道现在过去了多久,只知道在刚才被强迫着看向手机面容解锁的时候,看见了当时的时间是早上六点五十三分。
拍视频丶语言挑衅……把这些时间都算上,粗略估计那大汉离开的时候是早上七点,那麽从刚才到现在,他已经默数了七千四百八十六个数。
时针距离数字“10”越来越近。
林惊澜站在被从技侦科紧急召来的同事身後,眼看着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流逝过去。
还没过见习期的新人被人这样从身後盯着,压力大到即使在平均气温只有十摄氏度左右的会议室里都出了一头的汗,汗珠细细密密地覆在额头上。他一张接一张地看着那些三十多年前的工程图,连带着握着鼠标控制光标的手都有些颤抖。
好在大学本科虽然水了这麽多年,但是最基本的能力还是没有丢掉,在不知道看了几张图以後,原本在屏幕上规律滑动的光标突然停了下来。
林惊澜比正在看图纸的人还要敏锐,当即弯下腰来,按了身前人的肩膀:“是找到了吗?”
“嗯。”见习期新人转过头来,带着一脑门的汗,“这里,厂房下面,有一个地下室,被分割成了好几个不同的房间,部分地区还设置有排风系统,感觉应该是当时用于存放储藏一些什麽东西的。”
“好。”林惊澜点点头,顺手从桌子那一边捞锅一大包抽纸来递给他,“能看出来这是整个厂区里面的哪一栋楼吗?”
“能。”电脑屏幕上很快便被调出手绘的整个厂区分布图,光标在靠进篮球场区域的一块厂房上画了个圈,“数字标号一样,应该就是这栋楼。”
虽然是当年手绘的地图,林惊澜还是眼尖地看出了些什麽。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目前正在改造工程中的那块区域地图。
两个篮球场在他眼中重合了起来。
蒋遇夏的大致位置得到了确定。
林惊澜心中一块大石头半落了地。
“太好了!”有了新的进展,奚苇连心里的愧疚感也跟着一道减轻了几分,连忙往门口跑,“那我去召集一下兄弟们,一起过来谈论一下一会儿的行动方案。”
“等一下。”奚苇连左脚刚踏出会议室,便被一声弱弱的,毫无气势的声音又喊了回来。
新人坐在电脑前,选中地图中的一个方位,放大:“那个……林队。”他舔了舔略干的嘴唇。
“有事就说。”林惊澜察觉到了他的紧张,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尽力安抚他的情绪,“如果真有什麽破绽,现在说开了,明确了,总比临阵磨枪要来的好。”
这番话还真起了作用,给了这个刚出大学,时时刻刻都战战兢兢的“孩子”试错的勇气:“这里还有个防空洞,蒋队长可能也许,也会被关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