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筠被李无涯强行揽过肩膀,瞥了一眼纪媱,嘻嘻哈哈问他有没有暴打宋时砚一顿。
之前听闻宋时砚这厮大庭广衆污纪媱清白,想来沈兄要在比试上掷以雷霆之怒。
沈望筠漫不经心回了他,除了淡薄的笑,没有多馀神情,视线低垂着,落在地面上。
雨下得密不透风,天色暗了下来,四处高柱上的人鱼灯无火自燃,照得地面上的人影如同鬼魅晃动,影影幢幢。
双方分离後,纪媱盯着花若梦背上的那把剑,像鲨鱼利齿。
“听闻他的剑十分独特,能在对手伤口上留下很独特的印记,光是靠近那把剑,就感觉到制作的玄妙了。”
她身旁的药不然脸色白了几分,“纪媱,决赛你能退赛吗?”
纪媱:“为何?”
“你还记得前几日云隐宗那个被魔族杀死的修士吗?”
“徐临城?”
“我被喊去验尸,发现他少了一截脖子,周围的切口是最普通的利刃切开的,上面覆盖了魔气……可我觉得那不是致死伤口,真正的伤口在少了的那截脖子上。”药不然回忆道。
他是药王谷的传人,医术比这里绝大部分的医修强,验尸虽然不怎麽涉猎,那些同仁也喊他去看了。
纪媱皱眉,药不然没有说得很明显,可以她的才智已经听懂了药不然的意思。
药不然认为凶手可能是花若梦。
可是,沈灵均已经承认了凶手就是魔族,是与他同行的魔族探子。
纪媱瞧了眼沈望筠,他垂落着眼帘,只说了句:“她不会伤害你的。”
他?
感情上,纪媱自然更相信沈望筠的话,药不然的言论只是推测。
而且,就算凶手是花若梦,难不成花若梦会在比试的时候大庭广衆杀死她?
不可能,她也不会轻易退赛。
“只是猜测,不能因为花若梦使了一把特殊的剑,就冤枉他。而且他刚刚的言辞怎麽看都是个一身正气的少年郎。”纪媱道。
药不然见劝不动纪媱,语速急切道:“其实在现场我还找到了一截断掉的手指,被长老收了去,参赛之人衆多,你可见到有人断手指的?”
纪媱沉默。
片刻她道:“云隐宗没将这事宣布出来,应当私下里有打算。药不然,除了我们,你千万别再说出去了。”
三人回到院子,药不然一个人闷闷地去收被雨打湿的药材。
纪媱进了沈望筠房间,架着手,好整以暇看着他。
“说说吧,照你所说它是先被徐临城发现了踪迹,然後徐临城对它发动攻击,它反杀了徐临城。今日里花若梦是怎麽回事儿?”纪媱靠在桌子上,由上往下,一错不错盯着沈望筠的神色。
他倒是一点儿没慌,“阿媱,我也是和你同步知道花若梦这人的。”
“你在魔族中究竟是什麽身份啊?”纪媱弯下腰,手指轻轻挑起他的下巴,眸光水盈盈,“那些探子要做什麽事情你居然是事後才知道的。”
恐怕是魔族中的最底层。
可怜的半魔。
“殊途同归就行。”沈望筠眯起狭长的眼睛,幽黑的眼睛好像漩涡,能将眼前可怜他的小姑娘给吸进去。
纪媱听懂他的言外之意,脸色微微荡起红来,呸了一声,“谁要和你殊途同归啊,我只是……我们云水派全部都是止战派。”
她跺着脚收回了手,沈望筠抿了口茶轻笑。
*
翌日,五组决赛之日。
景玉高喊着天不生我景玉参赛,化神第一如狗屁的高调言辞,雄赳赳气昂昂丶一瘸一拐去了秘境。
纪媱惊叹于他的坚毅,多番想要给他颁布云水派打不死的小强称号,被他用微笑婉拒了。
轮到金丹组比试之时,没等纪媱说呢,药不然就主动提出去观赛。
纪媱怕自己学艺不精,被花若梦伤到;药不然怕花若梦本性露出,大开杀戒。
各组决赛安排的时间都是隔开的。
各门各派的长老基本上都会去观赛,让自己落选的弟子好好学学。
平素里不怎麽露面的君煜也罕见地落在高台上,俯视赛场。
止渊几百年不露面的人也跟在君煜後面,长衫飘飘,装得一副仙风道骨。
穿宝三徒纷纷对他恬不知耻讨好君煜的行为不齿。
“先前你个老小子总说你家没几个实力行的,这闯进决赛的都几个了。”站在止渊旁边的长老抚着长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