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暴怒,却又不能动手把谁解决掉,因为醉倒在他们床前的是他那位醉醺醺的外祖母——
偏偏他还不能跳出来把她赶走,因为此刻被褥下的他们是□,而且他的小妻子因为惊吓,正牢牢抱着他的腰不松手,所以他只能向闻讯赶来的罗定方求助,而那小子却在门口笑到不能说话。
于是来人越积越多,好在他的小妻子有睡觉拉帐子的习惯,否则他非疯掉不可。
“都散了吧,定方,你先去前面,我们来。”是母亲曾氏的声音,以及姨娘和伯母。
三位长辈进门安抚借酒装疯的曾老太太——
其实老太太也没想到小两口睡得这麽早,以为有人闹洞房呢,结果是这般情形,事到如今她只能继续演下去了,因为清醒会更丢脸,于是浊道:“公然,你非答应跟祖母回鹿山不可。”孙儿的脚踝正被她抓着,不放手是因为一松手,她的身子没地方支撑,肯定跌得很惨。
而罗公然也不能把她踢掉,怕祖母摔倒,这境况何止一个“惨”字可形容!那边要用劲支撑祖母,这边又要护着妻子不让她的肌肤有丝毫暴露,这真是……若非他的自控能力还不错,肯定已经抓狂。
在几个女人的合力下,终于是把老太太的手给松开了,曾氏转头对藏在褥子里连头发丝都不漏的儿媳抱歉,“祖母喝多了,小允你别介意啊。”
身为姨娘的曾筱却趁机打量了一番外甥露在被褥外那肌理分明的背脊,笑道:“小子身子练得不错嘛。”
“快走!快走!”罗公然已然忍到极限。
在祖母起开後,他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将帐子露缝的地方拉好,省得他们两口子还没开始过日子,就先羞死了。
一阵喧嚷後,房门终于被紧紧关上——
新房内悄然无声。
新郎从新娘身上退开後,赶紧掀开被褥,担心身下的妻子会因窒息而死。
本以为她会吓哭,想不到打开被褥发现她在笑——今晚这事确实很可笑。他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样的家人你会不会介意?”
她笑着摇头,怎麽会介意呢,因为是他的家人啊,而且她们真得很有趣。
“那——现在怎麽办?”他们还要继续吗?他问她的意见。
她没吱声,只是伸手勾下他的颈子……
继续吧,今晚是他们人生的开始,要好好过啊。
房内的新人似乎并未受到太大影响,继续着没做完的事,红烛熄灭……
见如此情形,房门外的几个长辈终于呼出一口气。
曾辉丶曾筱一人一边架起自家老母亲,“老太婆,你今晚太过了啊。”曾辉恨不得把老太婆直接给掐死。
曾大娘紧闭着双目装睡,不言语——今晚她确实喝多了点,但在外孙怒吼的当下已经酒醒,不马上离开的原因是——反正错都出了,干脆演到最後吧。
将老太太送回房间後,曾辉重重地趴到门外走廊的栏杆上,深呼一口气,“幸亏只有一个娘,否则我非英年早逝不可。”
一旁的君锦呵笑,今晚的事的确有点离谱,“这也证明大娘还是生龙活虎啊。”
“就她这生龙活虎的样儿,你还敢让公然把小允带回去?”出了喜月子,公然说要带妻子到鹿山住上一阵。
罗公然既是鹿山的少主,又在燕云担任公职,所以这几年他基本是两地往返,作为妻子的诗允自然也要夫唱妇随。
“公然对我说过,他有信心让小允活得开心快乐,身体康健。”她对这孩子很放心,因为他的性格真得很像他的父亲。
曾辉哼笑,“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小东西,他可从没对我这麽上过心,所以说生孩子有个屁用。”
“一代一代都是这麽过来的,孩子也会有孩子,孩子也总要成为父母,每个人都会经历这样的过程,你就知足吧,你看我这里还有多少个未婚待嫁的?每个都要为他们发愁啊。”
冷淬一声,“谁让你生那麽多!活该!”
两位母亲正在这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皖妲急匆匆从院外进来,“娘,婶婶,听说奶奶去闹洞房啦!”
“你来晚了,好戏都演完了。”曾辉抚摸着丫头流光水滑的发辫,这俏丫头也长大喽。一身紫红的长锻胡袍,无雕无饰,却仍然光彩夺目,注定又是个祸国殃民的主,跟她娘一样,“来,丫头,告诉婶婶,你以後是打算倾国呢,还是倾城?”
俏丫头咯咯笑起来,“能祸国殃民当然最好啦。”她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能做个坏女人也不错,她认为坏女人还有另一个代名词——聪明人。
“别在这儿胡言乱语,去你爹那儿看看他是不是又喝多了。”君锦安抚女儿到前院看看丈夫,自己则与曾氏一道往东院而去……
前院的酒宴仍然在继续,大厅里灯火通明,这儿有三桌客人,由罗瞻与长子亲自作陪,可见来客的身份定都不小俗。
在走廊的红灯笼下,皖妲碰上了一个正扶着廊柱呕吐的男人。
那人似乎是喝了不少酒——真奇怪,又不是他成亲,在别人的婚宴上喝这麽多做什麽?
她缓缓走近那人身边,在两人相距三步远时,他恰好也吐完转过身来,于是二人的视线就此撞上,再也没分开,并不是什麽一见钟情,只是因为他一直盯着她不放,所以她也没转开。
那是个卓然的男人。
而这是个如芍药般娇艳的女人——小女孩长大了。
这他们在心中对彼此的评价。
“去找人擡你大哥吧。”倚在廊柱上,他对她笑道,声线低的很。
这人知道她是谁?“你们拼酒?在别人的婚宴上?”
“是别人拼我们?”因为他是罗家的准女婿,所以要替老丈人和大舅哥挡酒,而他平常是不饮酒的。
她没听懂他的话,不过也没多问,陌生人嘛,说这麽多做什麽呢?
……这人是谁呢?
似曾相识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