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时我看来,姜准他清心寡欲,并不痴恋于权势。权衡利弊之下,我已没有了选择。成婚後,我们二人也算是相敬如宾,我为他诞下一对儿女,儿子叫姜澄,女儿在生下来时便被姜铭狠心摔死。可没想到後来,姜准野心逐渐外露,最後登基为帝。没多久,他被册封了一位贵妃,是一个名为萧婉的异国女子。”
“一切都变了,他不再是从前温润如玉的丈夫,也不再是澄儿心目中宠他爱他的父皇。直到……”
提到姜澄,沈绒神色骤然变得十分脆弱。重来一世,她什麽都可以改变,唯独她的澄儿,再也无法回来了。
姜临煜静静的听她像讲故事一般讲述着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澄儿这个名字,他曾在她梦中呢喃时听过这个人。没想到,会是她的儿子。
“後来呢?”姜临煜握住她搂在自己腰间的手,“姜准,宠妾灭妻?”
“後来,边关大捷,大凉将士取下了蛮族部落首领的头颅。天下太平时,姜准下令南巡,有人为他献上美女,其中有弹奏曲子之人我认得,是我阿娘的婢女,消失已久的青鸾。”
“她告诉我,阿娘当年的死,皆是沈无忧和戚远舟的手笔,包括许家被污蔑贪污而满门抄斩一事,皆是这二人所为。”沈绒逐渐泣不成声,“我…我还没来得及调查此事,姜准便忽然遇刺,种种证据指向于我,我被他押回淮安,最後一杯毒酒,肝肠寸断。”
沈绒终于说完,整个人宛若一块碎了一半的玉,眼中的痛苦无法化开,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姜临煜心中酸涩,握住沈绒的手渐渐收紧。还好,他身侧的沈绒是温热的,鲜活的,还好一切都发生在上一世,还好,上天给了他们重来的机会。
“绒绒。”姜临煜转过身,拇指拂去她脸颊上挂着的泪珠,冰凉的泪水像是烙铁一样滚烫,灼烧着他的手指和心尖,“我信你。”
沈绒额头垂下,抵住他的肩膀,“所以,我想报复沈无忧,报复姜准,报复姜铭,还有戚笛。让太子迎娶我是我故意的,以我对戚笛的了解,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让沈绵替嫁,这样,她就会和沈无忧彻底离心,继而完成我的计划。”
“绒绒。”姜临煜轻咬她的耳垂,声音颤抖:“我想知道,在你的前世,有我吗?”
沈绒稍怔,她刚才刻意的没有提到姜临煜,她怕姜临煜知道他们前世不停的错过後会痛苦不堪。
二人谁也没有讲话,就安静的抱着,想要把彼此揉进骨血之中,再也不分离。
姜临煜没有逼问,手掌抚顺她垂在腰间的三千青丝,等待着她的回答。
过了许久,连烛台的烛火都快要燃烬之时,沈绒才终于开口:“有…”
姜临煜半开玩笑道:“上一世的我如此没用?连你都保护不了?”
“不是的…”沈绒神情怅然若失,此刻更加痛恨自己的没用,居然没能够认出姜临煜,“你…很好,若不是你,我连知晓阿娘死亡真相的那一日都撑不到。”
“那为何……”
姜临煜还想追问,声音却戛然而止。
沈绒带着浓重的爱意吻上来,柔软的唇瓣紧紧贴着他,像曾经许多次他们接吻一样,笨拙的主动接着吻。
把彼此抱在怀里的感觉让二人十分眷恋,香津在摩挲碰撞的舌尖之间穿梭,世间万物在此刻似乎都安静了下来,欣赏着这对错过了整整一世的眷侣。
眼见着天就要亮了,姜临煜送沈绒回沈府,不同以往的是,沈绒不再那样冷冰冰的,而是和一位娇俏的妻子一般,拉着他的手不放。
这次,换他来哄着她了。
“天要亮了,若是被你爹发现了我,那你这辛辛苦苦费了这麽多时日,在他那里树立的乖女儿的形象又要毁掉了。”姜临煜在她额头揉了一把,又不舍的俯身在她唇上吻了吻,“已经等了一辈子,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沈绒难得的任性,“就是等了一辈子,才舍不得呢。”
看着她的模样,姜临煜心中也越发的不舍,可今日自己还有要事去做,实在不能留下来陪她。
“别急,等替嫁的风波一过,我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向沈家下聘,把上一世欠你的都还给你。”姜临煜勾着唇,将自己的腰间的银铃重新取下,“这,可以拿回去了吗?”
沈绒垂眸,命运便是这样的捉弄人,当初自己狠心下来随手扔掉的东西,没想到恰好被姜临煜捡到了。
或许他们二人,就该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像体内种下的蛊虫一样,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