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婚礼比关月想的要简单,她没有请多少人,只邀了平时有过交集的一些村民,大家并没有大吵大闹,只是在一片欣荣中度过了这场仪式。
吃的饭,也是简单做的饭菜,大家吃过便告辞了,关月和程凌君送他们在门外。
温林还道新郎不能出来,可毕竟是送别亲人,程凌君坚持如此,便也没有人多说什麽,大夥一起走到了门口。
程凌君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出口,“爹丶娘,你们……怎麽会来这儿?”
明明他们上次还不欢而散,他还以为要从此和爹娘决裂了,却不想,他们在这一天,会出现在他们面前,还愿意参加他们的成亲仪式。
程秀哼了一声,却是不愿意解释,温林却笑了笑,道:“你是我们的儿子,我们不来,岂不是枉为人父,枉为人母?”
“爹……”
温林继续道:“爹娘先前……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凌君,我们确实是逼你太过,爹早已没想过让你回黎家,只是你娘——行了行了,你不用这麽瞪着我,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麽不能说的?”
温林後面的话是对着程秀说的,後者被他这麽一说,也只能一声不吭,走到边上去了。
温林叹了口气,“你娘是个固执脑袋,你也是知道的,爹和娘没想你能原谅我们,但是,既然你执意要走这条路,要选择这个人,爹也别无所求了,只希望你能得到幸福,此生快乐。”
话说到最後,温林重重握住了程凌君的手,他滚烫的体温侵染了程凌君,程凌君望着他的眼睛,久久没有言语。
“好了好了,都是做爹的人了,别像个小孩子一样,还要爹来安慰你吗?”温林拍了拍程凌君的肩膀,轻松说道。
他转过身去,和程家两姐妹交代着要回家的事,始终沉默的程秀正走过程凌君身边,程凌君以为她还是什麽都不想说,却不想,她在擦身而过的时候说道:“我也没有说要你一定回黎家……”
这声音之小,程凌君要不是正在她身边,都怕要听不见,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显然,程秀是故意说给他听的,这是解释?还是……辩解?
程凌君还没想明白,程秀已经走到了温林和程家两姐妹身边,脸上依旧是矜持倔傲的模样,似乎即便是这样了,她也还是不同意自己儿子的婚事,温林忍不住又说了什麽,可程秀没有回应。
程凌君有些哭笑不得,他知道娘已经向他低下头了,可对于对面子的维护,她定然是不希望别人知道她低头的,因此这个误会,怕是要持续很长时候了。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直到不得不分别的时刻,再不回去,天色就太晚了,这才分开。
程凌君和关月慢慢走了回去,他身上的婚服已经脱了,脸上还有残存的脂粉,那是温林给他抹上的,要不是温林来,他那屋子里是绝无可能找到一盒胭脂的。
程凌君不爱涂脂抹粉,温林自然也知道,所以才带来了一些,并且劝说这种时候,还是要涂一点好看一点,程凌君没有拒绝,爹娘的到来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但此时他们所说的,他也并不讨厌。
程凌君很难形容他见到温林程秀时的心情,有些高兴,又有些气愤,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说什麽好,有种酸酸涩涩的滋味涌了上来,他想一股脑的把怒火撒出来,让他们回去,又想埋进爹的怀里,就像小时候那样,最後,他什麽都没做,爹娘也仿佛忘记了在瓜子巷的不愉快,默契地帮他准备着。
这是第二次……
那时爹娘也在他身边,本以为这一次不会了,可他们还是来了,程凌君心中的怨和气一下子就消散了,即便无法完全附和爹娘的想法,他也觉得,就这样吧,他们……还是一家人。
程凌君停下了脚步,到家了。
只是这次不是他原先住的家,而是关月的家,当然,也是他的家了。
关月拉着他的手走了进去,屋子里已经被收拾过了,也是村长和程家人一起收拾的,本来程凌君也想帮忙,被全部人阻止了,只让他在房中休息,要不是他们要走了,程凌君想送一送,怕是连房门都不让出。
黎光已经昏昏欲睡了,小孩子虽然精力旺,但没有办法坚持多久,此时倚着程凌君都要站不稳了。
程凌君把他抱在怀里,想给他洗漱,却在行动前卡住了。
这……这不是他熟悉的屋子,是关月的家。
他连去哪里倒水都不知道,更别提打水洗漱了。
程凌君正想起来找一找,却见关月从屋内走出,道:“水已经热好了,要不,你带小光一起洗个澡?”
关月有些拘谨地站在门口,有点不知道做什麽,程凌君和黎光,就住在她家了,他们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她和程凌君,成亲了。
成亲了要做什麽?
关月脑子开始熬浆糊,模模糊糊知道些什麽,又畏畏缩缩不敢上前,总丶总之,先给他们热好洗澡水,铺好床,做一个贤妻良母应该没错吧?
不过,这个世界的贤妻良母,应该是程凌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