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间,雨势瞬减,孟极双眸微垂,视线停留在夫人头颅上一瞬,“夫人,快到我们了,随我先去後堂准备吧。”
“可是……”摇金下意识跟着孟极走,恍然间却觉得自己忘了什麽。
走了几步,摇金没忍住去看伞,“这伞哪里来的?上次回去也没见你拿出来过。”
仙门不分四季,也很少有落雨的情况。
就算落几次雨,对于会避水诀的修士而言也不算什麽。
孟极知道这是在问上次诛魔台两人回去时,他为什麽没拿出这把伞,“那日之後,做的。”
琉璃般的宝珠错落开来,像一颗颗璀璨的星星,并且每个珠子都惊人的相似,即使在这阴霾的雨天也不减半分华光。
可天下都没有一摸一样的树叶,珠子也没有。
摇金几乎可以想象,这些珠子被一个个挑选,又一点点串上去的场景。
她的心脏瞬间漏跳一拍,慌乱之下,以手为掌,微微扇着脸上的热风,“哪有人在伞上串珠子的,也不怕人笑话。”
孟极:“无妨,我的夫人无人敢笑。”
“你真是……”虽这话难免有些张狂,可摇金却很喜欢这回答。
许是大雨滂沱,许是狂风朔朔,又或许是两人的距离太过亲密。
总之,她的心在狂乱的雨水下,跳个不停。
摇金不知怎麽缓解这种情愫,她一时看看伞,一时又看看地,好一会儿,她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真是太厉害了,这都会做。”
她情不自禁的再次去看伞,一双杏眼如被水洗过一般,黑的发亮。
这一刻,摇金好喜欢这把伞,说不出原因,总之是很喜欢,比喜欢天上的星星还要喜欢,“这把伞便归我了。”
她想放在无垢阁,每天睁眼就能见到。
孟极:“本就是你的,不过平常还是放在我这。”
“嗯?”
孟极看着夫人的肩膀,那儿有一处被雨水泅湿的痕迹,便将伞面稍稍倾斜。
待夫人不再受雨水困顿所扰时,他才开口,“这珠子是蛟人的泪,一颗重二十磅三千六百克,伞上一共串了一百零八颗,你拿着会嫌重。”
夫人娇气,平时连搭配衣物的团扇拿久了都会嫌手酸。
摇金听见後难免咂舌,不过一瞬,便放弃了刚才的想法,她伸手去摸那珠子,“好吧,那放在你那儿处,反正我们两平时也在一起……”
话说到一半,摇金擡起的手蓦地放下,脑中张口就骂:【要死了,你怎麽还不将这些指甲收回去!】
小字:【我能不能收回去,可全在于你呀。】
摇金登时被气的不行,她看着身旁的小道君,咬了咬牙:【知道了,我会去找霜华剑曾经发生过什麽事的。】
其实小字也怕,不过它终于找到了摇金害怕的点,便没有即刻收回去。
如今得到承诺,小字也见好就收,它发动能量将指甲丶头上的小角都收了起来。
指甲的长度来的快,去的也快,摇金将指甲掐在手心,确认指甲恢复原状後,这才继续伸出手,去摸那些珠子的华光。
这时摇金也有心情打听了,“你们刚刚在说什麽?那女子是谁?”
孟极将伞放低了些,方便夫人去够,“无事,玄霜只是携妻子过来与我打招呼罢了。旁边那女子是他的妻子,名唤公冶。”
摇金对那个光头很有印象,自然认出那是玄霜,只是他的妻子,先前她并未见过。
摇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子,视线与那女子相撞,不知怎麽的有些心虚。
她快速将头转回来,看身旁的孟极,“为什麽会有那麽多人围住她?还想杀了……她?”
孟极顿了顿,看了一眼夫人的头顶,过了片刻缓声道,“她是魔,仙魔势不两立。”
这不是恐吓,而是实情。
修仙者已除魔卫道为已任,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信条。
但当这一番话就这麽平静的被说出时,摇金仍忍不住蜷缩一下,她的心停了,如同沸沸扬扬的滚汤被当场浇了盆凉水。
摇金觉得心脏有些疼,像被马蜂蛰过一般的钝痛,“那你呢?”
“你怎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