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多,摇金抽的极凶极狠,从人群里将冷郸郸拽出来,到鞭笞她哀嚎不止,衆人都无法回过神,当然他们也阻止不了这一切,只因溯原镜正在起效,玄妙的道法将他们死死禁锢住。
时空重溯不可逆,周围的时空慢慢扭曲,空气呈现一道道波浪起伏,将天地中万事万物都在拨动。这个时候人与人之间是隔着一层的,除了近距离,其他的声音都像冰冻了一样传不过来。
可孟极却一瞬不瞬的看着挥鞭的少女,一股黑色的气息将他慢慢包裹。
——看到了吗,她从来都不在意你。
——太过轻易得到的东西岂能得到她的珍惜,你不过就是她的一个玩具,得到了便撒手了。
——太过轻易的爱,是得不到重视的。
孟极眼眸轻轻的动了动,眼底一片诡异的红。
这很不该的,心被剜出来後,爱恨贪念痴都随着消失,一切情愫分明不该存在。可偏偏胸口跟被针扎了那样疼痛,更抑制不住身体发出的阵阵寒意,身上忍不住的轻颤,伴随着心底的那些声音一次一次传出,那种极寒之冷让他回想起夫人妆匣里的首饰。
作为不周山的掌门夫人,又是个少女,他曾怜夫人年岁小,又是孩子心性,便给她打了不少首饰钗环,可无论那些首饰多麽精美华贵,夫人却从不戴第二次。
他曾询问过,得到的回答却是少女的回答——用过了,不新鲜了,就不喜欢了。
这般奢靡,却又那般理所当然。孟极心中诧异,却不好立即斥责她,她并没有扔掉那些首饰,只是任它们静静的躺在那儿,若是训斥太过,岂非显得他小气?
他想慢慢教她,可後来却没有机会。
无它,只因为他後来陷入情障,恨不得将天下珍宝都捧到她面前,对这些曾经觉得浪费的行为便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没想到,这数年前的回旋镖来的那麽快,扎的那麽深,他也如同那些被关在妆匣里的首饰,再也无法重见天日,也再也不能得到她垂青一眼。
其实想来,也有迹可循,他亲手做了那麽多件东西,又有哪件被她带在身上过,皆不过是一时的喜欢。
溯原镜发出的光越发甚,灵力将周围的时空扭曲,而强大灵光之下,孟极的双膝终于忍不住塌下倒地,他削瘦的背脊蜷缩在一处,额发落了几缕遮住双眸,可他的脸却始终正对那个挥鞭的少女,动都不曾动。
“哈哈哈哈,你就是条狗。”破军见状忍不住放声大笑,他掏出一瓶药,倒出一粒吃下,“无法忘记丹,吃了它我看你拿什麽跟我争!”
无法忘记丹,听名字也知其意,爱起这麽贴地气的名字想来也知道出自谁的手笔。
自从楚风流得知了破军的想法後,便躲在药王峰醉心研制此药,时间紧迫的他甚至薅掉了自己不少头发,索性不周山灵药多,浪费了许多天材地宝後,还是将此药炼成了。
服下此丹,时空即使重返,记忆也能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想起。但此丹也因人而异,要看最不想忘记之人在自己心中留下的分量,越是刻骨铭心,越能尽快回忆起来。
楚风流当然也想回到过去,他为了快人一马,赶在破军破妄等人之前,连磕了十数粒,如今瓶子里只剩下三粒。
破军还不知道此药能够叠加使用,或许说他觉得贵精不贵多,于是服下一粒後,便随手将剩下的两粒扔到了地上,“你们做了夫妻又如何,回到过去这一切都将不存在,魔王早就为我们定了婚约,待他复活我便会向摇金正式提亲,而你,杀不了魔王,也成不了掌门,我看你届时拿什麽和我争。”
“你们这对夫妻,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溯原镜发挥的作用已到了最後关头,破军也不掩饰了,他那夜眼睁睁看着,心中有多痛,现在就有多开心,他放声狂笑,“哦,不对,你应该也不会和我争,你都不认识她,又怎麽会来和我争。”
重回时空,节点无法控制精准,可记忆慢慢回来便能快人一步。
这次他一定要赶在这个臭道士之前。
“你……”破军还想在奚落孟极,可话音未落,突然砰的一下被震飞出去,气浪翻滚,洞顶的天然巨石被磅礴的灵力冲击,落下不少碎石,可这碎石连空中都落不了,便成了粉末,扬起不少灰尘洋洋洒洒,精准的将破军掩埋。
噗——破军吐了几口血,又掉了两颗牙。
“聒噪。”孟极面上淡然,仿佛造成这一切的并不是他,“你该庆幸这山洞里还有旁人。”
“什麽意思……”背上的碎石将破军埋藏的只剩个头和一只手,顷刻间破军便想明白了,他止住自己问蠢问题的念头,“你是顾及他们,所以才没有摧毁这个山洞。好好好,你果然是正道之士!”
若换了他,宁可错杀一个也不过会放过,他死了,他会要所有人陪葬!真是迂腐,但这话破军现在并再不敢说,他只觉得孟极方才使出的灵力似源源不绝,在这种无心状态下,还能发出那麽强的仙力,简直太过逆天。
心下骇然的同时,破军赶忙调动全身魔力催动溯原镜,“魔道渺渺,乾坤定离,阴阳五行,溯原时空。”
破军口间露风的不断念着咒,丝毫没发现那随手被抛弃的瓶子,忽然裂开了道缝。
那瓶子本是法器,刀穿不破,火炼不化,如今裂开来便和普通瓶子一般无二,碎成了几片,里面的药丸也滚了出来。
两颗圆形的小丹丸滚的顺畅极了,四散分落,一粒像是寻找自己主人般,精准无比滚到了孟极手边,一粒则随着自己的轨迹,滚到了另一个方向。
孟极定定的看着那枚丹药,眸中露出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