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绫的心用力跳了一下。
路灯下有人沿湖跑路,波光粼粼的湖面折射光,把周围照的微亮,尽管不是很亮的光,也在渐黑的夜晚里带来安全感。
宗凛寒没有催促她,靠在长椅上,冷静的看着湖面。暖橘色灯光落在他纤长眼睫毛,肌肤冷白,眼睑下方投影小刷子一样阴影,微微擡了一下又很快落下去。
他的手覆盖上她的,让她在降落的夜色中,也能生出平白的勇气。
“你知道……”温知绫犹豫了一下,决定不使用异察局,而换了一个更像局外人的,更有馀地的形容,“这个世界上有奇怪的生物吗?”
宗凛寒用力握了一下温知绫的手,“你碰到了?受伤了?”
“没有!”温知绫下意识否认,“我只是看到然後被吓到了。”
她很快意识到这句解释的话,和前後逻辑有多不符合,于是更快地补充道,“你丶你让我想想,我经历……看过的事,有点吓人,我理一理思路,怎麽和你说。”
她意识到自己走了多麽惊险的一步棋,这绝不是可以轻拿轻放的小事。她像是猛的被放上了独木桥,往前还有走二十米,可往後只要轻轻一退,又能回到安全的陆地。
温知绫抽出手,“你再给我一点时间,你知道的,这种事情总是很难开口,也很难去回忆。”
宗凛寒凝视她的表情,声音放轻,“好,你需要多久?”
温知绫後知後觉想起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你接下来的行程忙吗?”
宗凛寒接下来要去梅兰岛寻找光圈的线索,如果找到,将立刻跟进一系列研究,这是绝对不能耽误的事。
“或许有一个月要在外地,但我会经常回来。”
温知绫尽量表现平静:“什麽时候去?”
宗凛寒:“下周。”
温知绫站起来,一口气说完,“给我两天时间,我理一理思路,就这周六吧,你来店里,我把所有的都告诉你。”
宗凛寒看见她自始至终没有松开的掌心,动作和轻松语气明显不是同一层意思,但他不动声色的将疑惑藏好,“好。”
宗凛寒送温知绫回来,经过绕来绕去的小巷,停在某一栋楼底下。
宗凛寒:“比之前的环境好。”
温知绫:“这才二十平,原来的有三十平呢,房租一样亏多了。不过附近没有施工,你就觉得好了,判断标准是噪音?”
宗凛寒:“换个地方住?”
温知绫:“一次签了半年呢。”
以前一起上楼的两人在楼下面对面,时间确实会留下不可逆转的痕迹,和墙边青苔或是脱漆表面没有区别。
两人分别,温知绫进了楼道,宗凛寒走出巷口。
十分钟後,温知绫从楼上下来,小心翼翼查看四周,确定没人後,往另一个方向走。她的背影拐出巷口,对面一栋楼伸出的走廊上,宗凛寒居高临下睨着这一幕。
宗凛寒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直跟到了温知绫楼底下,看着她进了楼,再看见三楼右侧一户人家的窗亮了灯。
楼上的温知绫挂断电话,“对,明天我就去找你们。”
温知绫一晚上几乎没有睡,收下阳台晾晒的衣物,依次折叠打包进行李箱,茶几和柜子里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打包进纸箱,分为直接扔的,和还能用的看明天一起寄给乔姨。泡面在打折时候入手了两大箱,小行李箱带不走,温知绫绕着箱子转了两圈,心疼的不行。
随後她给乔姨写信,又写了一通辞职腹稿,编了一个理由,明天向店长争取提前领工资。
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天边露鱼肚白,斜斜照进小床上,无数个清晨她扯过被子,蜷缩进去挡光,最後一次了,温知绫珍惜的看了几眼,然後晒的不行,还是躲到没光的地方去,有文艺情怀,奈何不多。
这一天的的工作和平常没什麽差别,为了避免这两天宗凛寒会来喝咖啡,温知绫特意没有和其他人透露要走的事,只在午休空档悄悄和店长说了。店长虽然不乐意,口里念叨这临时找人很麻烦啊,但总体是个心软的好人,见温知绫急切要去外地寻亲人,还是提前结算了工资。
时间过的飞快,下班点一到,温知绫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医生约她八点在码头见,温知绫打车回家,下车上楼拿行李。
钥匙拧开门,她松一口气,有种长跑告一段落的放松感。
她习惯性把钥匙丢到玄关的柜子上,叮咚一声脆响。
她把门关上,还在想人的习惯还真挺难改的。
客厅空落落的,门边是她的行李箱,地上堆叠两个垒起来的纸箱,半人高,是要寄给乔姨的,晚霞红光照出长长的影子,粉尘在空气漂浮,安静的就好像一直没有人在这里居住过。
事情回到了最初的样子,温知绫给自己鼓劲,做了决定就别後悔了,把东西搬到外面等快递来收,她也要开始新人生了。
咔嚓一声脆响,在安静的环境里,格外被放大。
温知绫一擡头,只见一道影子从厨房延伸出来,随之,一道颀长人影慢吞吞出现在她的视野,宗凛寒懒懒靠在门边,咬一口苹果,“去哪呢宝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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