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秋平在阵前不住地踱步。没等来那两个废物皇子,他早已经乱了阵脚。他咬着牙,恶狠狠地咒骂:“废物!”衆人都不知道他冲着谁,都逃避着视线不去招惹。
段秋等了许久不见消息,派出去寻宋音之的人越来越多。他最後终于忍不住,带着所有的人马满皇宫地乱逃窜,路上碰见了搞破坏的小方阵就打,碰不见就一刻也不停地找人。
段秋平的动作一顿,满头大汗地停下来,脸色比不明朗的黑夜还阴沉,他死死盯着前面一大队人,知道这些人要来真的了。可是他心里还有事,无心恋战,居然一时恍惚着该掉头就走还是迎接战斗。
终于是理智占了上风,段秋平指挥着部队应战,前面刀光剑影,时不时传来乒乒乓乓地声音,偶尔会有令人生理不适的金属摩擦的声音。段秋平浑不在意,面上冷静,只有自己知道他心里焦头烂额。
血浸染到土地上粘腻得要命,几乎将一小片土地浸成沼泽,吸满了人血的土地变成了吃人的妖精,一脚踏上去恨不得连鞋,带人,都吸进去。
前面用仇恨的眼神盯着段秋平的那两个人,正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三个人的眼神相撞,尽管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在此时也变成了令人厌恶的纽带,只是略微想了一想就觉得恶心。
二位皇子没想到段秋平胆大包天,将围绕着皇城的兵马全部放进来对付他们,目瞪口呆地指责道:“你这样胆大包天!就不怕城外再出什麽意外?”段秋平满不在乎地一笑,“没有比你们更大的意外了。”
他怒气冲冲,气势汹汹地大吼:“杀啊!”
浴血奋战的将士们被他带着怒气和焦虑的情绪感染,一呼百应,打得二位皇子的残将节节败退。
直到最後一丝负隅顽抗的队伍倒下,二位皇子往後看了看,走投无路。他们凄然一笑,视死如归地喊道:“段秋平,打小我们就跟你不对付,今天这一战是迟早的事!本来以为,你娶的那位姑娘给我们开了个好头,能让我们踩对时机,想不到一战还是会败,天不愿佑我,并不是我们二人的罪过。”
段秋平听着他二人的豪言壮志,无动于衷:“你们若不造反,我定然不会再难为你们。我段秋平的肚量,也能保你们做个富贵王爷。”
大皇子用一种怪异至极的眼光打量着段秋平:“你打小就不讨人喜欢,父皇恨你也就罢了,就连我也很难对你和善。本来想不出是为什麽,看见你娶的那姑娘之後,我明白了:我们同一个爹,可是只有你完美地袭承了父皇那股凉薄又痴情的矛盾气息,就连那姑娘,也跟你母亲年轻时如出一辙。”
兴许是知道死到临头,他反而无所顾忌,畅所欲言起来:“段秋平,皇位丶长相丶性格丶这些都可以遗传。可是如果连同一种悲剧都被遗传下来,那我只能称之为,诅咒。”
二皇子接口道:“原来宫中多传你不详,也不是空xue来风。”
段秋平低着头,眼珠向上,露出大片的眼白,死死瞪着他们两个人,沉默了许久,他走上前去,照着一人的脸打了一巴掌,将两个人的笑声强硬地止住了。
段秋平擡了擡眼,转过身轻声细语地下令:“杀了。”
二人被拖下去,他的世界终于获得片刻的清净,他带着馀数不多的残兵,继续在宫中各个角落寻找着宋音之,可是一无所获。
脑海里,不断回忆着濒死之人发自肺腑的言论:“本来以为,你娶的那位姑娘给我们开了个好头,能让我们踩对时机……”他这是什麽意思?单纯想说自己是趁乱起兵,还是宋音之跟这两个人有勾结?这种猜想,他自己都觉得荒谬,可是心智像被下了蛊,他不得不这麽想。
“你迟早被她的背叛伤害得再无还手之力。”皇後的这句话更是给段秋平心里扎了根刺,生疼。
他将整个皇宫翻了个底朝天也是徒劳,最後怒气冲冲地站在一边,无力地对着身後的将士们吼:“给我找!”
兜兜转转,来到了宋音之住过的寝殿,里面空无一人。光线,环境都和她来的那天一般无二。她人呢?段秋平像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马不停蹄地跑到皇後的宫中来要人。
皇後一脸疑惑:“你自己的人不见了,来找我有什麽用?”
段秋平咬牙切齿地一拍桌子:“你别说假话,我可什麽都做得出来。”皇後知道这个情形下,不能跟段秋平硬来,向他招了招手:“早逃走了。”
段秋平猛地跳起来:“皇宫内一出事就锁死,你再瞎说,别怪我一点情分也不顾。”
皇後临危不乱:“她跑走可是在更早的时候。”
段秋平将这句话听进去了,怒气冲冲地离开:“她逃不出这座城。”
皇後松了口气,低着头,眼神变得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