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那串槐花便随着满树飘零的花瓣被抛了下来,杨筱擡手一接,那串槐花稳稳地落在她的掌心。
杨筱擡眸一笑,“主公身手可以啊。”
话音未落,便见岑珣拎着一个小篮子走了过来,她轻笑着搭上杨筱的肩膀,“你怕是不知道什麽叫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吧?”
“我怎会不知?”杨筱笑着一靠岑珣,“主公的字中,也带着‘鸿’啊。”
大夥儿一片笑闹,岑珣含笑将杨筱勾到身前,悄声问着,“如实招来,先前去南阳之时,你和煜德瞒着我干什麽呢?”
杨筱不禁心绪地一缩脖子,“我哪有……”
“还说呢,”岑珣一点杨筱的鼻子,“昨日我一问,连照青都瞒我,你还说不知?”
杨筱眼见瞒不过去,只得摆摆手笑着妥协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那是人家煜德给你准备的惊喜,我们若是提前说了,可还得了?”
她笑着一捏岑珣肩膀,把她往槐树那边白去,“反正再过几个月就到七夕了,你就等好吧。”
岑珣嗔笑着一望杨筱活脱如常的眼眸,又放心地转头朝一旁槐树望去。
衆人不知何时又笑了起来,只见齐琨擡手点了点一旁的钟离朔,“煜德你也是,先前去南阳之前,你还说主公不通武艺。”
“我就那麽一说,怎麽还能一点都不会啊,”钟离朔也抱着臂笑望着齐琨,“很早以前,还是兄长带我练的武呢,只不过後来他忙于公务,无暇练武,便把阵前交战这一重任交给我了。”
“还说呢,”一道温和的声音从树上传来,“本来小时候是你天天上树够槐花,怎得现在我倒上去了?”
十馀年前,每逢槐花开时,钟离朔都会和小猴子一样蹿到树上,摘下大把大把的槐花,往钟离桉的篮子里扔着。
钟离朔笑着朝槐树一扬头,“以前是我摘你捡,现在我们反了一下,岂不是更有趣味?”
儿时的场景又不觉间映入钟离桉的脑海,那时他也是拿个框子,立在树下,一边嘱咐钟离朔慢些,一边接着钟离朔抛下来的槐花。
而现在,地上的翩翩公子上了树,而树上那机灵的小猴子也变成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往地上一站,颇为肆意大气。
钟离桉想到这,不由得感怀一笑。他倚在树上满目含笑地望着树下衆人,心间不由得泛起一阵暖意。
“兄长,怎麽不动弹了?”树下的钟离朔仰头笑望着钟离桉,“我们中午的夥食可就靠你了啊。”
钟离桉闻言不由得一笑,“怎得,你干嚼槐花便能吃饱吗?”
“槐花焖面,槐花蒸饭,槐花饼,槐花粥……”杨筱掰着指头,擡眸希冀地笑望着钟离桉,“主公,等不及了!”
齐琨笑着点了点杨筱,“瞧你,槐花还在树上便想好怎麽吃了?”
“好,”树上又传来一阵温柔的笑声,衆人擡眸一望,只见钟离桉换了个姿势,背靠在树干上,“今日我便陪你们放纵一次。来,接好了!”
随着话音消散,槐树枝头在风中微微颤了颤,大朵大朵的槐花同鹅毛大雪般纷纷而下,落在人们的头上,肩上。
树下衆人顿时笑闹一团,大串的槐花都被杨筱稳稳接住,随後放在岑珣挎着的竹篮中。一旁穿着战袍的钟离朔和白铭望着怀里再也放不下的槐花,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却一回头,望到了一身宽袍,背着手畅然欣赏漫天飞花的齐琨。
“军师,”钟离朔灵机一动,轻轻撇过他的胳膊,笑道:“对不住了。”
“嗯?”还没等齐琨反应过来,钟离朔便拽着他的大袖,把手中的槐花一股脑灌进他的袖子里。
白铭本以为钟离朔想到什麽好方法,兴致冲冲地跑过来,却看到一脸震惊的齐琨和正往他袖子里灌着槐花的钟离朔。
“不是,煜德你……”白铭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二人,又看了看怀里的槐花。
下一刻,但见齐琨把另一只袖子也伸到白铭眼前。他似是认了命一般苦笑一声,“来吧,灌吧灌吧,我现在已经是任人宰割了。”
“那……”白铭笑着轻拽过齐琨的袖子,“对不住了,军师。”
齐琨笑着张开双臂,任由他们二人一左一右地往他袖子里灌着槐花,他伸着手指轻轻点了点二人,“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好嘞,”钟离朔一边灌着,一边爽快地应道:“多谢军师。”
眼见那偌大的树冠上已经秃了一片,钟离桉擡眸望了望那林荫後映着的日光,擡手沾了沾额间的汗水,含笑望着树下衆人,“怎样,还够吗?”
杨筱将手中的最後一把槐花塞进岑珣那早已盛满的篮子里,擡眸笑着朝钟离桉招了招手,“绝对够了,主公,快下来歇着吧。”
钟离桉看着满地碎花和忙忙碌碌的白铭和钟离朔,也轻笑着一点头,一扶树干,轻轻一跃,便落到衆人眼前。
“哎,主公慢些。”见钟离桉跳了下来,岑珣不由得一惊,赶忙上前去扶,但见钟离桉笑着摆摆手,“可别小瞧我啊。”
他说着,一转头看到一旁聚在一起的白铭和钟离朔,不由得微微蹙眉,“他们挤在一块儿干什麽呢?顾返呢?”
说着,他便擡步往过走,迎面撞上了往回返着的钟离朔。
“哎,兄长?您怎麽下来了。”
钟离桉笑着揽上钟离朔的肩膀,“你们凑到一起干嘛呢?把你军师弄哪去了?”
“那不……”钟离朔往钟离桉身後一猫,轻笑着往前一望,“军师就在那里。”
“主公,”齐琨擡眸略显哀怨地望着钟离桉,“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