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公交车走走停停,出了市里,车上的乘客慢慢减少。
两人找了空位置并排坐下来,江潺从书包里拿出iPod,递给蒋宁屿一个耳机。
见蒋宁屿接过去,她将另一只耳机塞到自己耳朵里:“如果我不找你,你是不是就算保送了也不打算来跟我说一声?”
“只拿了金牌保送不了,”蒋宁屿解释道,“要入选国家集训队才行。”
“重点是这个吗,”江潺不满道,“重点是你进省队丶拿金牌都没跟我说!你什麽好消息都不跟我说!”
“其实也算不上什麽好消息,全国拿金牌的有一百多个人。”
江潺不说话了,瞥向他,蒋宁屿发现他居然能读懂她眼神里的意思——这都不算好消息,你这个天才小孩是不是谦虚过头了?
“真的,我其实状态不太好,”脑补出她的语气,蒋宁屿笑了一下,“而且第一次参加这麽重要的比赛,心理素质也不太行。”
“已经很厉害了啊,能进省队就很厉害了,能在国赛拿金牌就更厉害了。”江潺说,“我也好厉害哦,能在你那麽小的时候就看出你是个天才小孩了!”
她的声音又重新变得轻盈而跃动,于是蒋宁屿的心情也久违地放了晴,弯了弯嘴角说:“那我争取下次更厉害一点。”
从公交车下来,江潺和蒋宁屿去镇上的药店抓了几副中药。
回到家,江潺摘下书包,去厨房找煎药的罐子。
“煎什麽药,”姥姥洗着菜问,“你怎麽了?”
“不是我,是蒋宁屿,他又大漆过敏了。”
江潺打开头顶的柜子门,踮着脚要去够里面的罐子,蒋宁屿走过来,说了声“我来”,擡手就将罐子拿了出来,毫不费力的样子。
“什麽时候长这麽高了……”江潺在一旁嘀咕着。
“我看看。”姥姥擦干净手上的水,朝蒋宁屿走过来,看了看他下颌和胳膊上的红疹子,也皱起了眉,“有些地方都快好了,有些地方是新起的,最近直接接触生漆了?”
蒋宁屿抽回手臂:“没事姥姥,也没多严重。”
“这还不严重,本来长得这麽好,留疤了怎麽办,”姥姥说,“以後还怎麽取媳妇儿。”
“姥姥好关心你娶媳妇儿哦。”江潺忍不住调侃蒋宁屿一句,又回头跟姥姥说,“还用你担心这个,学校里喜欢蒋宁屿的女生不知道有多少呢。”
她今天心情好,不打算继续跟姥姥冷战了。
“哦,人家小屿这麽招女生喜欢,也没有想着早恋。”
“我早恋也没耽误学习,我这次考班里第七呢。”
她等着姥姥夸自己,希望从她口中听到一句认可的话,这样她就能就坡下驴,说一句“早说过了我根本没早恋,你偏不信”,但姥姥只说了句“你不早恋说不定能考得更好”,然後就从她手里接过中药,给蒋宁屿煎药去了。
江潺撇撇嘴,心里其实是有些失望的。
蒋宁屿则在一旁沉默地听着两人斗嘴,心底的情绪起伏不定,不知道今天跟江潺回来到底是对是错。
一晚上,江潺练着素描,跑去厨房看了好几次正熬着的中药。
晚上八点多中药才熬好,蒋宁屿拿起罐子,把棕色的药汤倒进盆子里。
江潺把今天的量分到碗里,搁到他面前:“这一碗要全喝掉。”
蒋宁屿端起碗,皱着眉丶闭着气,一口气把一碗中药全喝光了。舌根处传来的剧烈的苦涩味道让他几乎想吐,他赶紧接过江潺递来的水漱口。
“好喝吗,”江潺在旁边好奇地看着他,“是不是可甜可甜了?”
蒋宁屿漱了几次口才直起身:“嗯,你试试。”
“别别别,我可无福消受,这些都是你的,少一口都不行。”
“没事,我分你一碗。”
“不用不用,太客气了。”
两个人开着玩笑,气氛好像在一瞬间又回到了之前相处的时刻。他们对视一眼,同时笑出了声,感觉到久违的放松和亲昵。
“还要外涂呢,”江潺端着另一个小碗,朝他走过来,“胳膊露出来。”
蒋宁屿把袖子挽上去,将胳膊递到她面前。她则用棉签沾着碗里的中药,一点一点地往他胳膊上起了成片红疹子的地方涂抹。
蒋宁屿看着江潺额前垂落的头发,那晃悠着的影子投到他的手臂上,让他本来已经不痒了的过敏处又起了细细密密的痒。
“你跟盛昀……你们怎麽样了?”这话问出口他就後悔了,明明这个时刻可以再拉长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