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生活总是像一碗掺着少许细沙的饭,如果不是特别饿的人,都会有些不情不愿。
但,没什麽大不了的。
生活其实还挺好的。
走进饭店,门口的服务员迎过来,父亲朝他报了个房号。
在对方的指引下,他们上了二楼,沿途走过走廊,服务员替他们打开包厢,俞瑾慈则跟在最後面。
身前的父母走进包厢,寒暄声先一步响起,几人的声音纷纷闯进俞瑾慈耳朵,他再没思考别事的闲情。
不知从什麽时候起,俞瑾慈就已习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此时此刻,他的眼神还是多出几分仓皇。
他想事情不会这麽巧,可一切分明在多年前就有迹可循。
这可能也是为什麽,他起初要问能不能不去。
现在骑虎难下,他硬着头皮跟着朝里走,看见里面的瞬间,他心脏猛烈跳动。
如他所料,他又一次看到了那双多情的眼睛,而那双多情的眼睛,此时此刻也正朝着自己看过来。
长辈的寒暄分明还在继续,可俞瑾慈已经听不清楚了。
他看见秦殊的眼中,有考究,也有质疑,但俞瑾慈没功夫思考那到底是什麽。
那目光太过炽热,让俞瑾慈不敢多看。
分明时间过得很快,但他们又像是很久没见,也没想过,下次见面,会是这种情形。
“你是之前帮秦殊补课的吧。”秦母“先一步”认出了俞瑾慈。
话题忽然聚焦在俞瑾慈身上,他的表情自始至终多没有多大波澜,他露出笑容,乖乖和他们打招呼。
他们夸俞瑾慈,说他给了秦殊很大帮助。而俞瑾慈也只是告诉他们:“是秦殊自己认真。”
秦父这时候想起来了:“诶,秦殊初三的时候你们见过的,你们两个还记得吗?”
“记得,”秦殊说得干脆,“当然记得。”
俞瑾慈没有多说,僵硬地点点头:“嗯。”
秦父先是招呼起来:“都别站着了,坐,坐,两个小孩坐一起吧,你们两个肯定可以交流些东西的。”
俞父也在一旁应和:“对,对,你们两个坐一起好了。”
俞瑾慈不想和秦殊坐在一起,但在当下,他无法立即想出一个能让他说得出口的理由。
他只能依他们意思,静静坐到秦殊旁边。
在他们家到之前冷菜已经上来了,服务员这时候也帮忙把酒水拿进来。
他们问俞瑾慈要喝酒还是喝饮料,俞瑾慈说喝饮料。他们又问了秦殊,秦殊也要喝饮料。
高脚杯中倾倒入液体,衆人高举酒杯,发出碰撞的清脆声响。
好几年前,在某一场婚礼上,新郎新娘一席人过来敬酒,那时候的圆桌也差不多是这麽大,桌边坐的人差不多也是这麽些人。
只不过,当年坐在俞瑾慈正对面的家夥,如今坐在了他的旁边。
那时的秦殊只会看桌上的菜和手上的手机。但今天,他似乎不止一次地看向俞瑾慈,但俞瑾慈都没有予以回应。
要说回应,除了刚进来时的片刻对视,俞瑾慈就再也没有朝秦殊那边看过。
但不看不代表不在意。
俞瑾慈看向圆桌上的菜,菜品很好,相当好。
今天秦父大抵是下血本了,点的都是些硬菜,可俞瑾慈食不知味。
一旁交谈声不断,话题中心当然不会是他们两个人,大人有好多话要聊。
那边聊的火热,而他们这里,却只有沉默。
俞瑾慈低头看着手机,他将手机里的软件打开,关闭,又打开,又关闭,最後打开相册开始删照片。
这似乎成为他能够对抗当下氛围的唯一方式。
他最近拍的照片并不多,大多还是看到的各种鸟,还有些夕阳落日。
一些学校要求做任务的截图证明可以删掉,上学期拍的一些ppt也酌情删掉一些。
继续往後翻,一张合照映入眼帘。
他倒吸一口气,手机也被他迅速关闭。
刚刚那张照片,是秦殊军训时的合照,是当初俞瑾慈在秦殊学院的公衆号上偷偷存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