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瑾慈一开始以为,场面会比较尴尬。
沈诚然不爱讲话,秦殊面对不太熟的人也比较腼腆。
但真的在饭店坐下了,倒也还好。
其实不止沈诚然,秦殊也以为俞瑾慈当时会把自己憋死:“其实我没想到俞瑾慈会和别人说。”
“一半算是我猜到的吧。”虽然沈诚然最开始把秦殊当成高利贷了。
三个人都是比较安静的类型,公共场合,俞瑾慈也不让人家搂搂抱抱,本来俞瑾慈以为,几个人接下来就是安静等饭,或者再稍微闲聊。
以俞瑾慈对沈诚然的了解,沈诚然话不多的是真的,但俞瑾慈忘了,沈诚然有时候一开口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俞瑾慈当时可在意你了,喝醉酒了就抱着小区门口的那棵树不肯撒开。”
这是秦殊不曾听过的事,他瞪大眼:“真的吗?”
“真的啊,”沈诚然漫不经心看着手机,把当时拍的照片翻出来,“我拍照了。”
“什麽?你怎麽还拍照了?”俞瑾慈叫了一声,但碍于公共场合,他还是没有太大声。
沈诚然举着手机的手已经伸了过来,秦殊的脸也跟着靠近过去看。
那时候天黑,照片里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环抱着树的人影,树杈上面那只圆滚滚的猫倒是能看得清楚。
而图片上显示的日期,刚好就是他们和家长一起吃饭的後一天。
原来,当时的俞瑾慈也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麽云淡风轻。
俞瑾慈一手搭在沈诚然手机上,一手抵在秦殊凑近的脑袋上:“看过一眼,就别再看了。”
秦殊假装扯开关注点:“这是什麽树啊?”
“二球悬铃木,”沈诚然解释,“或者叫英国梧桐。”
俞瑾慈今天是要和沈诚然一起回去的,但秦殊还是留在这里。也是临近分别,秦殊才把俞瑾慈的那把伞还给了他。
在与秦殊道别後,俞瑾慈便和沈诚然一起坐上了地铁。
列车行驶,整个车厢都轰隆隆地响。
也是巧,这次回去,又看到穿着他们高中校服的高中生上了地铁。
下了地铁,回去还得走一段,後门离地铁站近,他们打算走那条小路回去。
毛毛雨也停了,但地上还是湿漉漉的,桂花树还在那里,小路上没有别人。
“你觉得他怎麽样?”俞瑾慈随口问道。
“挺好的啊,你觉得好不就行了。”沈诚然随口答道。
“也是。”俞瑾慈轻笑。
沈诚然其实不是俞瑾慈高中时期走得最近的同学,只是毕业也是一场洗牌,不知不觉,他成为了俞瑾慈毕业後走得最近的高中同学。
不同人的交友方式不同,俞瑾慈和朋友的相处都是淡淡的。而这样的问题,能聊的人其实不多。
“除了我,你还有和别人讲吗?”沈诚然问。
俞瑾慈垂下眼:“你觉得我该讲吗?”
沈诚然想了半天,最後来了句:“顺其自然吧。”
不知不觉走到小区门口,二球悬铃木还在那里,夏天到来,上面枝繁叶茂,绿色几乎盖过半边天。
俞瑾慈看着这棵树,沈诚然也看着这棵树。
就是俞瑾慈当时抱着死活不肯撒开的树。
“你当时不应该忙着拉我走吗?怎麽还有空拍照。”
“我其实主要想拍上面的猫。”
“喵~”
那只雀猫说到就到,半年过去,也是圆润不少。
它照例在过来蹭蹭,又爬上了那棵树,只是这次,绿叶与枝丫盖过视野,他们不再能看清它。
“这半年过得还挺快。”俞瑾慈不禁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