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大人,官家信任于您,您怎敢私藏漕兵,意图不轨?”
饶是唐贤经历了半朝风雨,还是被周缙这副平淡又无耻的嘴脸气笑了。
周缙:“下官奉皇命招讨,冒犯了。”
事到如今,唐贤也不想说这些废话。
他眼神逡巡了左右分立的五千将士,缓缓开口:“南地四十万漕兵,在册十万。”
“另外三十万,你用半年时间,藏兵于民。”
“寻常种地开垦,增加粮饷。”
“战时揭竿而起,提刀上阵。”
“周缙,你玩的好一招阳奉阴违!”
“如今竟还倒打一耙,陷本官!”
周缙:“兵者,诡也。承让了。”
“株洲十万兵,你何时染指的?”
这是唐贤最想不通的地方。
十万兵,不是一万两万!
竟无一人听皇命!
三天前,他大开城门迎周缙入城,对方却在城门言说等人。
他意欲瓮中捉鼈,鼈不进门他不能将人吓走。
便按兵不动,密切关注。
谁料第二天,出现了两千骑兵提刀冲城门喝:‘贺康公子大喜迎娶唐氏女,请开城门!’
城门开了。
城门被鲜血染红了。
原来,想要利用这场亲事的,不仅有唐氏,还有周氏。
周缙自带两千迎亲队伍,新增两千。
株洲驻兵五千,城防两千,有胜算。
双方开战。
可打着打着,自己这方十万大军毫无动静,对方突然冒出三千身穿农衣的提刀悍兵。
被偷袭的株洲兵伤亡惨重。
回城的夜间,株洲兵又被城内似百姓的隐兵偷袭。
那些隐兵跟百姓无异,偷袭之後就退,涌入人潮民户,难找。
事情报到他耳中的时候,他阵阵晕眩。
恰逢有人送上周缙亲笔。
上言:降则良策安民,抗则屠城。
唐贤枯坐了一夜,在等早该堵死周缙後路的十万大军动向。
然,距离株洲二十里的四方兵屯,无一处有动静。
无法调兵的封疆大吏,就是一张虎皮。
唐贤甚至不知道什麽时候被偷家了。
大势已去。
天亮,他安顿了家里,换衣开城门,出现在了周缙的面前。
周缙看着对方坦然赴死的模样,终究开口:“不是下官染指的,是下官的爹染指的。”
唐贤身形晃了晃。
周氏现在的掌舵人,唐贤年轻时仰望的前辈。
只是他隐身多年,很多人都忽略了他。
“败于周公,贤,心服口服。”
周缙之父,六元及第的天才少年,当年惊艳了多少人的岁月,成了多少人的噩梦,又被多少人仰望。
那是另一个时代的风云人物。
唐贤的身上染上了一丝苍凉之意。
“臣,有负官家!”
擡头看天,他长啸:“尽己力,听天命!”
“今,天命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