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擡起手,将他的手指握入掌中。
他微微侧身看我,对我微微一笑。
他口型告诉我:“我们只是来看猴戏的。”
我也笑起来。
我们的小动作被吴家嫡长子看见了。
他咆哮:“笑笑笑!六弟笑的这麽开心,是有什麽好事?”
他转过头看向吴家最高贵的人们。
“没什麽事情的话,我回去处理仙宝斋的事情了,一天一进一出要损失几百两呢。”
“我无後为继,赚的银子还不都是你们的。”
“还有大哥,年底了,钱庄坏账赶紧平,晚了我怕你又要出去东凑西借的做假账糊弄爹。”
他不是刚从县城回来刚遭遇人生巨变毫无依仗的可怜虫了。
他是在易城弄出仙宝斋的吴叙白,他跟易城各个阶层的人打交道。
吴父在质问,吴家嫡长子在狡辩,吴主母在劝解。
我们走了。
我们身後鸡飞狗跳。
我们在偷笑。
我们在我们各自的命运轨迹上边奔跑边成长。
*
我并没有签卖身契。
吴叙白也从未开口让我签卖身契。
我们之间的信任是一纸卖身契承载不了的。
解决吴家嫡长子造出的丑闻风波,我们选择祭出另外一个丑闻。
一夜之间,吴家嫡长子虐残庶弟,不容庶弟的流言,将整个吴氏拉下了水。
吴氏做的是钱庄生意,最重信誉。
未来继承人毫无君子之风,品性恶劣,瞬间让人对吴氏失去信心。
人们对钱庄失去信心的表现,就是排队取银。
时下将银子存入钱庄,没有利息,且要缴纳保管费。
损失盈利还在其次。
挤兑风险才是钱庄的砒霜。
吴父紧急公关,说钱庄是交给嫡二子掌管的,长子和六子兄友弟恭云云。
在吴父紧急公关之後,我们顺势而为。
吴叙白亲自献身仙宝斋公关现场:
“兄长没有因为嫉妒我读书好,于两年前夏季赶到小县城背着我爹于一个巷道中残忍的行残我之事,都是谣传,我希望大家不信谣,不传谣。”
“嫡庶有别,家族事大,我身为吴氏庶子能有今天,得幸于家族栽培丶嫡母教养丶父亲教导。在此我感谢家族,并将穷其一生为家族奉献。”
“有幸做出仙宝斋这个受贵人们喜欢的铺子,是贵人们赏饭……”
我们为吴叙白树立百折不恨,以德报怨回馈家族,被残身依旧尊敬嫡兄的教条庶弟形象。
这是一个符合时代主流认知认可的人设。
且,一个被父亲放弃了家族主营业务继承权的嫡长子,一个以家族利益为先的可怜庶子,谁是谁非显而易见。
他不是想要仙宝斋,那就先让他丢钱庄继承权。
巨浪朝我们拍来,我们乘船扬帆,加速奔向目标的方向。
*
腊月二十八是搬迁吉日。
仙宝斋成了易城女人们年前最後的狂欢场。
一楼门槛随着宝黛斋和仙颜阁的卖出,改成了介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