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她生在这个时代,却又带着前世的记忆。
“为什麽是我。”
倘若她没有前世记忆,她就不会生出于此下而言‘离经叛道’之心。
她按部就班的生,随波逐流的死,像是她此世遇见的千千万万人。
可偏偏是她带着前世记忆而来。
一面是与这男权封建社会格格不入的思想,一面是这时代所有人对她的耳提面命。
豆大的泪珠溢出眼眶,滚落脸颊。
精致的庭院秋景,在泪水中变得斑驳。
“姨娘。”徐嬷嬷紧紧跟在李蕖身後,无声的给她力量。
“姨娘!”
泪珠滚落,翠果的身影在李蕖眸中清晰起来。
她连忙起身,提起裙摆匆匆步下阶梯,迎向翠果,一把扶住了气喘吁吁的她:“如何?”
“打听到了!”
翠果换了一口气:“李家人,天不亮就被州府衙门的人拿去了,原因不详。奴婢哥哥在一个乞丐口中问到的,那乞丐被动静吸引亲眼看到李家人被带入了州府大狱。”
“天不亮就被拿去了!”李蕖颤抖着手,摸到了腰间的玉牌,擡步便往府外走。
怀香见状,转身拿了一个幕篱便去追李蕖主仆。
这是李蕖第一次用周缙给她的玉牌。要马车,出府,至州府大狱,一路竟畅通无阻。
大狱内。
逼仄阴暗的甬道四通八达,血腥味混着令人作呕的屎尿味扑鼻而来。
狱丞躬身快步在前引路,一路疾行至牢房深处的审问室。
李蕖听到周奉那厮大喝:“胡说八道,怎有人能不顾家小性命,纵容一个女儿得罪燕王世子,为全家招来可能致命的祸事!”
李蕖提裙快跑,超过了引路的狱丞。
腥风吹开了她脸上的幂篱,惊的牢房中那些形容枯槁双目呆滞的犯人双眼发直,纷纷不自觉起身,走到了靠近甬道的栏杆处,擡目追随。
“为什麽不可能!”李母凄厉又带着哭声的音色高昂亢进,“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
“她从出生起,从未哭过!”
“她第一次哭只是不愿给燕王世子做妾而已!”
“我为什麽不能为她争!”
李蕖的双腿似灌铅一般,越走越慢。
那双星眸中的担忧和急色,不知怎麽就蒙上了一层雾气。
犹记得当时她央求全家跟她南逃的时候,她娘是如何疾言厉色骂她的。
‘死丫头,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若是被世子捉到,我们全家都会吃不了兜子走!’
‘哭也没用,不行,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要不就去死,死了干净!’
‘你这个搅家精,非要带累全家才肯罢休,我打死你这个讨债鬼!搅家精!讨债鬼……’
记忆中狰狞的母亲,狠狠的打她。
眼前,绝境中的母亲吐露了自己酸涩的心声。
李蕖却不敢面对这样的李母。
她脚似千金,迈不动一步。
一门之隔的刑房中。
周缙一身玄色重工繁绣锦袍靠坐在主审位上闭目养神,仿若隐形。
牢窗狭小,一抹光柱打在他金丝银线交织的袍角,更显得隐在暗处的他贵不可言。
官任河洲司狱,掌管刑狱的周奉指着李母,脸上难掩不耐:“你觉得你说的话可信吗!”
李母丑陋的脸毫无遮拦,暴露在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