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形色色的玩意儿,显出原形,一件一件像拔针似的,从蚌壳顶盖朝外飞了出去。
外面偷觑法器的破空声,嗖嗖响起,它们刺破水雾泡泡,留下令人遐想连篇的助兴音效。
啵啵啵啵啵……
我恨得咬牙,这啵啵声,亲得多麽热烈,这是多少仙友,顺着多少根藤蔓监视上了我们。
监视一举一动不算,入个洞房也要仙界共享吗?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现在好了,什麽兴致都没了。
我撑着死撑着不敢吱声的水床,气得忘了我下面还有具仙身。
毫不顾惜,一屁股坐在被我大脑一片空白时,默认为垫子的谢烬洄身上。
瞧他精致脸蛋皱成酸角皮儿,呲起牙来,眯了眼睛。
那表情像是疼也像是陶醉,可我尴尬极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边赔罪,一边从方才不小心碾压了一下的硬物上,挪开压力,擡腿逃下了床。
谢烬洄恢复深邃,他长腿一旋,忽从水床上坐起,伸手把我这条咬了勾就逃的泥鳅捉回怀里。
一顿报复般的轻吻。
“鸢姀,日後,你可得怜惜我。
再这麽不小心误伤我,我再也不能对你动情了,可咋办。”
我举起双手覆在脸上,明明羞得不行,却还是嘴硬。
“我喜欢谢烬洄,喜欢到甚至可以和他做姐妹。”
“姐妹?”
谢烬洄一副色厉内荏,攥过我的手腕,放在自己胸口。
“鸢姀,去莫须尘渊,还是回群山苑?”
我枕着他的臂弯,手指头给他的一缕发丝打卷玩儿。
擡头对上一双没几分欲求,却有远山深潭般深邃的眉眼。
我笑着拿发梢撩拨他的嘴角。
“谢烬洄,送我回群山苑,我们会天长地久。”
他弯身在我额间落下一印。
“我喜欢鸢姀,也喜欢到可以和她做兄弟。
我也信,我们会来日方长。”
*
爱欲交织时,谁能全身而退,还能这般轻盈得百转回肠後,身心舒畅。
我呀,我鸢姀神女,我居然能放过一个爱得死去活来,渴望得忘乎所以的妖娆神君。
哈哈,我总算是领略到了,何为渡过情欲之劫後,有情无情殊途同归的妙处了。
谢烬洄站在魔窟门口,我俩挥手告别时,互相以明心见性的眼神看着对方,竟同时道出一声:“谢谢。”
那一刻,我看见他笑,笑得如非空山回荡其间的曼妙法音,好似沁人心脾的醍醐甘露。
我懂得了,我和他之间已经摸到了盘桓在爱恨痴嗔,情欲诱惑之外的某种熟悉。
是什麽呢?我不知道,就像是风爱上了水纹,而水纹是它和水的杰作。
一刹那的爱,因为水纹,如果水纹没了,凭借断了,缘由散了。
风和水的爱又是什麽呢?
水会流淌,风会东西,它们总在。
至于那有缘由的「爱」,甚至没有它们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