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所未有的恐慌与痛苦从心口蔓延开,可他好似依旧是那副清冷镇静丶不为所动的模样,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到底是怎样难以喻言的感受……
“师妹……”
伴着话音落下,沈卿言陡然惊醒,睁着黑沉茫然的眼,迟迟无法平静。
他就这样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久久难言,无法回神。
恰时,少女也从梦中惊醒,涣散的眼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近在咫尺,呼吸可闻。
太近了。
她心神一震,逐渐恢复些清明,皱眉将师兄推开些,却被师兄握住了手腕。
冰冷的手掌强行制止她的动作,她看向他,隐约意识到他情绪不对。
师兄一向克己复礼,只有情绪不稳时才会如此出格。
“我听见你梦呓了,梦见了什麽?”
师兄的嗓音透着些许的暗哑,可语气却不容抗拒,问得认真。
梦见了什麽?
她恹恹垂眸,“没什麽。”
“为什麽会做这种梦?”沈卿言不答反问,语气逼人。
闻言,少女不禁牵唇淡笑,“原来师兄入了我的梦,都看见了。”
“但晚棠也不知道为什麽会做这样的梦,或许……是一种预示呢?”她意味深长地说,分明意有所指。
“梦总是相反的。”
他的师妹会长命的。
沈晚棠盯着他,抽回自己的手,眼神莫名。
奇怪,难道师兄没有看到全部?
她梦到的分明是前世被师兄杀死的那一幕,她死的时候执念太深,也太过于不甘心,每每梦魇几乎都是那一幕。
师兄或许不知道,逃跑的是她,因为她不想面对他,不想和他持剑相向,所以她选择逃避。後来停下的却是黎白夙,是她激怒的师兄。
而当师兄的剑穿透心脏时——那是她。
看来,师兄似乎不知道杀她的人就是他自己,他没有看见全部。
看着离自己如此近的师兄,她不由自主擡起手,指尖在触及他的脸时又停下。
她弯起苍白的唇,对他笑:“师兄,晚棠很珍惜自己的命,所以师兄,这世界上谁人都可以杀我,唯独你不能。”
这世上,也只有师兄这样修为的人会是她未来的死敌。
“师兄曾亲手将晚棠拉出深渊,便不能再亲手将晚棠推入地狱。”少女的嗓音很是轻柔悦耳,她分明是笑着说的,却不像玩笑。
她说,这世界上谁人都可以杀我,唯独你不能。
她说,师兄曾亲手将晚棠拉出深渊,便不能再亲手将晚棠推入地狱。
说得仿佛……煞有其事。
“你知道,师兄绝不会伤你,你是师兄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他如此说,“你不该说这种话。”
他的师妹不会死,那一天也不会到来,除非,他死在她前面。
至亲?
师兄怎会把一个邪魔当至亲呢?
荒谬丶可笑。
小二打水上来的时候,沈卿言正端着一份点心坐在床边。
沈晚棠口中很苦,还一直有血腥味,本想自己去倒点水喝,不曾想师兄竟会主动把点心送到她眼前,他向来都是喜欢告诫她要戒掉贪欲的。
口中甜腻,淡去苦味,她睁着一双琉璃色眸子望着师兄。
“师兄,水。”
闻言,沈卿言起身给她倒了杯水,递给她时两人指尖相触,依旧滚烫,却谁都不曾避开。
难得的温柔。
沈晚棠看着他,见他去了浴桶边,修长白皙的手探入水中试着水温,收回时指节上一片湿濡,而後他又倒了些灵泉水进去,还有一些丹药,这些丹药都可以在水中立刻化开,一般是给人疗伤用的。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