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薛予蓁无心理会她,她反复几次张嘴,却总是吐不出一个字,心中苦涩不已。
&esp;&esp;褚霁远看着她,道:“怎么这般模样?”
&esp;&esp;听见他说话,薛予蓁顿感眼热,她定定地看向褚霁远的眼睛:“师兄可知鹊柳城宜苏茶庄大火之事?”
&esp;&esp;“知道。”
&esp;&esp;“火,是师兄放的吗?”她的声音隐隐颤-抖着。
&esp;&esp;“是。”
&esp;&esp;“清州屠村?”
&esp;&esp;褚霁远似乎是疑惑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目光往好事者那边看了看。
&esp;&esp;“回答我!”薛予蓁喊道。
&esp;&esp;“你既已然知情,又为何要来问我。”
&esp;&esp;虽然已经从阿无他们那里知道了,但听褚霁远亲口说出这话,薛予蓁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心中师兄往日与人为善的模样逐渐染上无边的血色。
&esp;&esp;“为什么?为什么?师兄明明知道,茶庄之中还有无辜的人,清州村中难道又是所有人都十恶不赦?”薛予蓁难以置信地往后退了两步,手中不系舟不安地躁动着。
&esp;&esp;周围弟子见两人之间气氛不对,大多都找着借口散去,少有几人还留在原地想瞧瞧会发生什么。
&esp;&esp;褚霁远面色不便,淡然道:“五洲形式危急,茶庄地下藏着什么你不知?若要按你的想法,又要给他们多少逃脱的机会?”
&esp;&esp;“清州魔气侵入,全村之人皆中了招,要放过哪个人?”
&esp;&esp;“不是这样的!”薛予蓁高声打断他,“你从前教给我的分明不是这样的,你说要不惜余力救每一个能救的人,你说要就事论事,不可牵扯无辜之人。”
&esp;&esp;她说的话已然带着哭腔,“这都是你说的。”
&esp;&esp;褚霁远却道:“可如今已经不是从前了。”
&esp;&esp;薛予蓁猛地一抖,看向这个男人。虽拜入宗主门下,教导她的却是褚霁远。她十三岁时是褚霁远引她入道,教习她功法常理。
&esp;&esp;与薛予蓁而言,褚霁远亦师亦友,也像父兄一样照顾着她。
&esp;&esp;可今日,也是他说如今不似从前。
&esp;&esp;心中的信念轰然倒塌,泪水顺着面颊滚下。
&esp;&esp;在一片泪眼朦胧中,褚霁远的身影变得模糊又狰狞。
&esp;&esp;薛予蓁苦涩地笑了一声,哑声道:“师兄,若是有人告诉你,如今局势要我去死,你会对我举剑吗?”
&esp;&esp;褚霁远只沉默着看向她。
&esp;&esp;有些答案不需要开口,便足以叫人明白。
&esp;&esp;薛予蓁点点头,似乎有些无力,她将手中的信纸往褚霁远身上一丢,讽刺道:“所以不惜一直骗我吗?”
&esp;&esp;“分明两年前就已经查明当年是谁要将我家置于死地,却无一人告诉我。师兄,你还想将我蒙在鼓中多久,还想让我为仇人效命多久?”
&esp;&esp;“五年?十年?还是一辈子?”
&esp;&esp;薛予蓁眼中尽是恨意:“还是等到那一日终于要用到我了,像我父母那般一剑杀了。”
&esp;&esp;褚霁远一目十行地看完信中内容,眉头蹙起,道:“真实情况并非信中所言那样——”
&esp;&esp;“祖母何必骗我?”薛予蓁打断他的话,冷声道,“当年死的是她的儿子,她骗我有什么好处呢?”
&esp;&esp;“若真是知源宗所为,你为何还会拜入师父门下?”
&esp;&esp;薛予蓁拽下腰间弟子玉牌,狠狠摔在褚霁远面前。玉牌断作两截,一半滚落到薛予蓁面前,一半掉在褚霁远的衣摆下。
&esp;&esp;薛予蓁恨声喊道:“这师难道是我求着要拜的吗?!”
&esp;&esp;她退了两步,眼眶赤红:“你当日就不该救我。五洲又与我何干?我的家早就没了。”
&esp;&esp;“我都会还给你的。”薛予蓁讥讽一笑,“师兄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esp;&esp;说罢便转身离去。
&esp;&esp;真相太过残忍,薛予蓁脑中一片混乱。
&esp;&esp;回过神时,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竹晏峰。自施淼淼葬礼后,便无人愿意来这里了。
&esp;&esp;她看着丝毫未变的小院,心中酸涩无比。
&esp;&esp;一阵风过,卷着几片桃花瓣抚过她的脸颊,最后落在脚下。像极了每次噩梦时施淼淼给予她的安慰。
&esp;&esp;薛予蓁这才缓缓蹲下,捡起花瓣握在手中捂住心口,放声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