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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过去（第1页）

第一百一十二章过去

在季洵问出这句话之後，馀青州低头闭嘴了好一会儿，才梗着脖子道：“不是。”

楚越泽不满地看他一眼，冷哼道：“以前是。”

闻言，馀青州怔然间瞳孔猛缩，几秒後他忽然擡头冷笑，与站在前面的人对视。

楚越泽厚着脸皮一动不动。

大约是撕破了脸放开了，他用宣布的口吻道：“他不走，我也偏不走！什麽时候他走，我再走。”

话说到这个份上，青年哪能看不清他们的纠葛，他抿唇只觉自己站在这里就像个电灯泡，背过手去重新系紧松散的围裙，好进屋一心料理菜肴，把场地让给这对说不清道不明的冤家。

馀青州却误以为他真的要走，着急拉住他的手，朝另一人怒道：“那你就在院子里杵着吧，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里晚上温差大，大少爷恐怕扛不住。”说完，反而先扭头进屋。

季洵刚想着厨房锅里的汤也差不多该熬好了，此时却被迫留在院子里。他见楚越泽气鼓鼓地重新在石凳上坐下，更觉现在不管自己留不留，都里外不是人。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季洵受不了这气氛，连忙跟着进屋，独留楚越泽一个人坐在外面。

拿碗筷时还贴心地多问了句：“要给院里的人也拿一份吗？”

“别管他，”馀青州低头盛汤，表情模糊在氤氲的蒸汽里，“这人一贯娇气，吃不了苦头。真觉得受不了了，他自己会跑。”

厨房本就只和院子隔着一道薄墙，更何况大门开着，里面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出去，让院子里的人握紧了膝盖上的手，发脾气朝屋里喊道：“不吃就不吃，我有饭，不缺你这一顿！”

下一刻就联系上车里的助理，让去村里的餐馆打包个外卖回来，还要速度越快越好。

这助理已经跟了他好几年，名叫朱默，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属于父辈就在楚家打工。到了小儿子这里，因为从小到大走得比较近，毕业後干脆也留在了楚家。

朱默对楚越泽的脾气很是了解，一看消息就知道“谈判”出了岔子。虽然不知道为什麽会扯到吃饭的问题上，但没有办法，他只得矜矜业业地开车去餐馆晃了一圈，回来提了五六个塑料袋。

馀青州已经把桌上的东西都收拾好了，看见来人直接瞪眼：“带你家少爷回去！这里不欢迎私闯民宅的强盗，要吃也别在我家吃。”

朱默两手提满了打包的菜品，一只脚刚跨过铁门，听到这话顿时感觉自己夹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脸上的笑容微妙地变了形，进退不得。

“馀青州！你一定要这麽绝情？！”楚越泽就坐在桌边，闻言拍桌站起倔强地看着他。

“我说过了，我们不熟。”馀青州的脸色早已不见刚才那般苍白，他恢复回平时镇静的状态。

只是，相较于和一般人相处时的谦和，现在的神色更添几分凛冽。

将受了伤般委屈的某人故意无视掉，馀青州低头品尝了一口炖煮好的鱼汤，就像看不见院子里还有第三个人，转向季洵用欣慰的语气夸道：“很好喝，味道鲜美，果然跟你下午去钓鱼时说的一模一样。”

字字都在刺痛楚越泽的心，他忍无可忍到极致，终于捏紧拳头道：“够了！”

他看不下去了，再留下去也是自虐。如果只是讨厌，不想看见他，何必要故意摆出这副亲密的模样挤兑他？

楚越泽自嘲地扯了扯唇角，终于想起这麽多年不敢来见这人的理由。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不甘心地重新入局，却忘记了反思了数年得到的结论——他们已经不再有可能了。

楚越泽低头颓然，仿佛一瞬间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好，我走。对不起，是我不该来打扰你。”

他离开了院子，朱默愣了下，紧随其後。

季洵端着大菜碗就这麽看了半天，一方终于消停後，他将菜碗搁置在石桌上。欲言又止多次，却还是什麽也没说。转身在方才楚越泽离开的石凳上，坐下。

天色已晚，馀青州去开客厅里的白炽灯，明亮的光映着小院。

他走来也在另一张石凳上坐下，两人夹菜相顾无言，默默吃了一会儿，馀青州突然问：“你不问点什麽吗？”

“……”季洵擡头看他。

已经过去十多分钟，实际馀青州根本没吃几口，他拿筷子挑着碗里的菜叶，嗓音涩然道：“还以为你会好奇，问我们为什麽会分手，之前发生了什麽，之类的。”

“你不想让我知道，我不会问，”季洵冲他安慰一笑，“不过如果你真缺个人倾诉，我也能当一名尽职听衆，不会乱说。”

既然主动问起，那就是想倾诉了。

季洵过去也有被骗感情的经历，知道心里话憋着的滋味不好受。不过楚越泽看上去比宋时靠谱得多，至少表现出了一副动情的模样，而不是利用完别人的真心就丢掉。

“……谢谢你。”馀青州一愣，然後松了口气果然打开话匣，“其实我以前也没想过自己会喜欢男人，但遇上他之後，就一发不可收拾。说来你可能会笑话，还是我先追求的他。”

楚越泽就像天上皎洁的明月，不仅长相出衆，还才华横溢。

馀青州与他曾在同一名导师下钻研文学，相处没几天，就被吸引得晕头转向。

对方习惯了娇生惯养，但在学院里不好太富家做派，馀青州就给他当起使唤的跟班。平日里查找资料不用多说，生活上楚越泽偶尔兴致来了，半夜想吃个什麽夜宵，馀青州也能从床上爬起来亲自下厨，再送到对方的住处。

对外人，馀青州不敢说出自己那点小心思，就连爱慕对象本人也瞒着。毕竟是两个男人，问就是“仰慕楚越泽的才华，只要他愿意多指点我一点技巧层面的东西就好”。

“我从没那麽单纯且疯狂地迷恋过一个人，就算他忽然喜欢上另一个人，就算那个人不是我，其实我也不会失望和後悔。喜欢上他，单单这件事就让当时的我兴奋无比。而且爱一个人，下意识地就会想给他力所能及范围内最好的。”馀青州无奈道。

“我曾以为最伤心的莫过于暗恋失败，但没想到命运给我开了个玩笑，我们最终在一起，再分手。那段时间，楚越泽先是跟我冷战，我以为自己做错了什麽，苦苦哀求了几个月，最後发现他已经准备了跟另一名女孩订婚。”

“这段感情也到此为止，打碎之前所有美好的回忆，我们都互相发誓这辈子不再相见。”馀青州用尽量简洁的语言讲述这一段感情，可唯有他自己知道其中略过了多少甜和酸苦。

只是，如今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