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的宠爱不作数,何况国君就算要封君夫人,也不能寻妾身……这般出身卑微的。”
听罢,姬俱酒眸色一暗,她想说什么证明自己并非一时冲动,但是想到她们无望的未来,她终究选择沉默。
这份沉默在荆蝶生看来亦是国君对她所言的认同。
在君上看不见的地方,女人的垂下的眼睑遮去了眸中的苦涩。
她早已爱上了国君,可是国君对她真正的喜欢又有几分呢?
傍晚,已被封为上大夫的王诩忽然请见。
姬俱酒赐他用膳,两人像是寻常好友般饮酒茹炙,膳后王诩郑重其事地起身将初遇时国君赠他的佩剑解下,而后恭恭敬敬跪用双手捧着长铗还于姬俱酒。
姬俱酒看着他的这副架势,无可奈何一笑。
“先生这是作何?”
她弯腰欲扶起大夫诩,不料那人径直抬眸对上国君的目光,低声询问:“其实,您是知道太后给先君下毒一事的吧。”
姬俱酒的手一顿。
她敛去温和的笑意,起身负手居高临下凝视着跪在面前的臣子。
是啊,那个女人至死都以为她的好女儿被蒙在鼓里,殊不知自以为是的聪明早已被太子看透。
姬俱酒一直在默许君母的行为。
良久,王诩听见头顶上传来那人清旷柔和的声音。
“先生要辞官回乡,总要给寡人一个理由吧。”
姬俱酒知道,如今姬晋内忧外患,亡国是迟早的事,王诩若要隐退她亦能理解,人性本是趋利避害,何况他这般的纵横家本就不符合儒家君子的规范。
然而世理无绝对,只有相对的正确与错误罢了。
“臣有老母葬于楚国云梦山鬼谷,近来幽梦多还乡,忆平生欢,忽觉人间至味不过清欢,遂起挂冠辞世之意,还请国君放臣还乡,了却残生俗愿。”
他蓦然听见国君叹了一口气,用平静的声音慨然而言。
“你有母亲可以尽孝守墓,而寡人却没有,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不是吗?”
夜间就寝前,姬俱酒端坐在案前专注地看着案上的长铗,蝶生依偎在她身旁翻阅着竹简。
那时,姬俱酒忽然问道:“寡人想自铸一把用剑,你看如何?”
荆蝶生翻书的手一顿。
“君上为何有这样的想法?”
“寡人总觉得宫里造的剑华而不实,坊间铸的剑又过于貌陋,故而寡人想亲铸一把‘文质彬彬’[三]的剑。”
“既然是君上想要去做的事情,那便没有人敢拦着。”蝶生笑道。
“那立你为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