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晨曦透过窗户洒进凌乱的内室。
姬俱酒起身准备下床更衣时,身后的女人忽然紧紧搂住了她的腰。
“君上,您何时……来接妾身?”
姬俱酒拉开她的手,回头俯身去亲吻女人白皙的额头。
“日暮。”她温柔,却言简意赅。
蝶生试探地问道:“您会准时来的,对吗?”
“嗯。”
“真的?”
姬俱酒不置可否地莞尔。
彼时是公元前376年,静公二年的秋天。
这是她们之间的最后一次对话。
在姬俱酒陈旧的回忆中,二十四岁的荆蝶生只是静静地站在喧闹的人群中,在人潮汹涌里蓦然朝她回眸一笑便已胜却了浮生三万朝暮。
十九岁以前,姬俱酒未曾得到真正的爱,十九岁以后,她在荆蝶生身上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学习如何去爱。她自以为在生命的漫漫长夜中终于得到了命运的馈赠,却殊不知一切的一切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姬俱酒爱上了荆蝶生,但是她却不知怎样才能尽己所能地去给予女人温暖。她从被立为储君的那一刻起便注定是将死之人,年轻却心思深沉的国君清楚地明白蝶生不能跟着她一辈子。
蝶生不是她的附属物,亦绝不能搭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
于是她们之间虽然有过无数次缠绵,但荆蝶生依旧不知姬俱酒是否是真的爱她。
女人人生里的前二十三年都在经历着抛弃与背叛,所以她总是容易陷入麻木不仁地惶恐中——小酒会耐心地教她读书写字,支持她学习经商之道,允许她偷偷离开深宫去外面闯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可是她从来不说一句带爱意的话语,就连眼神也总是克制的。
姬俱酒对她言出必行,却永远都不会许下关于长相厮守的一切承诺。
她曾问过她:“君上会喜欢妾身一辈子吗?”
荆蝶生不求得到一个国君的爱,她只求年轻的心上人可以喜欢她一世。
但是姬俱酒沉默了。
你应当知道,我从不许下任何关于一辈子的诺言。
于是荆蝶生惶恐着,害怕她于姬俱酒也只不过是出于对喜爱的私人物品的珍视,或许自己终有一天也会被厌倦,最后只能被转送给下一任主人。
以色侍人者,色衰爱弛。
她深知这个道理,自幼成长的环境告诉她要学会隐忍和察言观色,然而她永远也不知道,无数个深夜,枕边人悄悄地一遍遍用目光临摹着熟睡的她的脸庞,一次又一次默数着她们之间最后的日子。
“蝶生这辈子绝不能搭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开始大虐。
ps:今天半期考,下午数学考完回教室收拾东西时发现在我们班的监考老师长得好像韩版《小姐》里的金敏喜,嗯,非常像!
辞庙
早晨,乡里城间的小吏们陆陆续续地换下陈旧的榜文,娴熟地将新出的政令贴于告示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