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重阳的人形确实化得好,虽穿着最简单的青色衣衫,但修眉俊目,若谦谦君子,脸上还总是带着温和的笑,顿时被衆女灼热的目光齐齐盯着。
白皙的脸上微微有些泛红,他为难地看向身旁的四娘,“娘子,这……”
可惜此刻文四娘的眼睛早钻进钱眼儿里了,拍拍他的胳膊,道:“大家都是冲着你的手艺来的,相公你就不要扭捏了,快给大家把点心端过去。”
面对这个“卖夫求荣”的老婆大人,重阳只好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认命地干起跑堂的活来。
几乎每到一张桌,都要被“占一次便宜”。
可惜,无论他怎样用求助的目光望向柜台,他家娘子都视若罔闻,只“噼里啪啦”地拨着算盘。
看着窘迫的重阳,巫箬脸上笑意更深。
而这一幕,刚好落进刚刚风尘仆仆走进店里的李太史眼中。
阳光透进窗棂,正好撒在窗边女子的身上,今日的她难得没穿她那件曲裾深衣,换成了他送她的襦裙,上衣月白,襦裙水绿,称得她的娇容更加澄净。
再加上脸上的笑意,比起初见时,越来越让人心动。
当然,如果那笑不是对着别的男人,就更好了。
李太史关上手中折扇,笑着走到她的桌边,“我来晚了,阿箬可生气了?”
衆女只觉眼前一亮,齐齐把目光从重阳转到他身上。只见这位刚进门的公子一身月白缎衣,玉冠束发,端的是飘逸出尘,俊美无双,真不知是哪家王府侯门的贵公子。
见到衆女的目光,正在打算盘的文四娘微微挑眉,原来阿箬今日是约了李太史啊……早知道就该每人加成一百文的!
“李太史既公务繁忙,自可让人来告知我一声。”巫箬瞧着李淳风说道,言外之意,这顿茶也可省了。
李淳风假装没听懂,笑着坐下来,“阿箬你难得请一次客,别说公务,就是天上下刀子我也要来的。”
一句话听得巫箬直挑眉,什麽叫难得请一次客,意思她很吝啬了?
好吧,虽然这是事实,可是她干嘛无缘无故地请他,就是这一次,也是他死皮白脸地要来的好不好。
正想着,一擡眸,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巫箬不由皱了皱眉,“你看什麽?”
李淳风微微一笑,“这身衣服很适合你。”
“李太史这是在提醒我还欠你一套衣服?”巫箬冷冷道,她的衣服本就少,平日常穿的那件昨日偏偏还一不小心挂在铁钉上扯破了,若非如此,她才不愿穿他送的衣服。
“非也,非也。”孰料,李淳风竟伸出三根手指,“不是一套,是三套。”还当真跟她算得如此清楚。
饶是巫箬,也隐隐有种一巴掌呼死他的冲动。不过冷静一想,也对,大家非亲非故,听红药说,三套衣服价格也不菲,她平白无故地收下,的确是不太妥当。
想到这儿,便道:“三套衣服,我已穿过两套,想来也没办法再退回去,不知李太史买成多少钱,我自当奉还。”
李淳风一边动手煮茶,一边点头赞道:“阿箬果然是通情达理,三套衣服也不贵,就五百两。”
“……还不贵?”巫箬额角微跳,她平日里诊金本就收得便宜,再加上时不时还要给穷人赠药,根本没存下多少钱,这一时半会还真拿不出这麽多来。
两人没有刻意回避,一番话自然传进了周围人的耳朵里。衆女一边被那衣服的价钱惊得咋舌,一边在心里暗暗鄙视刚刚还被她们奉为天人的李淳风,哪有这麽小气的男人,东西都送了,还要拿钱。
重阳听了也走回自家娘子身边,低声道:“四娘,我们还有多少银子?”
文四娘闻言一笑,知道这一根筋是想帮巫箬还钱,扯了扯他的袖子,亦小声嗔道:“人家小两口打情骂俏,你捣什麽乱?”
重阳愣了一愣,回头看看李淳风,原来还有这样打情骂俏的?……看来自己果然还得多加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