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吃了。”他冷冷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院中,“该去迎接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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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就是前面了。”探完路的九师弟从树梢上一跃而下。
李淳风点点头,“走吧。”
根据牙婆的供词,她後来将春梅卖进了郊外的一个庄子,一看就是了不得的人家,一进门,那管家就说春梅的名字太俗,怕主子听了不喜,所以立刻改了个名字,叫侍画。
只是牙婆拿了银子就走了,也不知道侍画怎麽会进去不到几日,就死了。
根据她提供的位置,李淳风带着三师弟丶四师弟丶九师弟以及十一师弟来了这儿,其馀的则留在城中保护归一观和巫箬的安全。
大约又走了一里路,几人的脸色都是一沉,因为从那庄子吹来的风中竟带着刺鼻的血腥味。
离那庄子还有一段距离,血腥味已如此之重,可想而知里面到底发生了什麽。
“大家小心。”李淳风出声提醒,那四个被挖走的婴孩一直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里。
对方专门将侍画的尸体埋回她的家中,很明显,就是要引导他们找到这里,怎麽可能不备下一个大大的陷阱。
几人继续往前走,不久,终于在茂密的林中看到了连绵的围墙,大约有两人来高,白墙黑瓦,确实如那牙婆所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住的地方。
他们顺着围墙很快找到了正门,两扇朱漆大门大大敞开着,黑洞洞得像那张大嘴正等人主动送上门的野兽。
门里吹来的风中,血腥味更重了,浓郁得简直让人无法呼吸。
不过几人都是身经百战之人,屏了呼息,径直走进大门。
月色下,整个前院到处都是血迹,地上丶墙上丶甚至树叶上。血液还没有完全凝固,似乎那场屠杀刚刚结束没多久。
可是他们没有看见尸体,一具都没有,只能看到地上有被拖曳留下的血痕,一道道,全部通往二门之後的後院。
三师弟和四师弟各自抽出桃木剑,走在最前面,九师弟和十一师弟垫後,一个抽了一枚羽箭搭在弓弦上,另一个则握了一根黑棍在手。
李淳风走在中间,手上什麽都没拿,凝重的目光环视四周。
他们穿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借着月色,看见廊外的池水已被鲜血染红,旁边栽着的花也尽数枯萎。
浓郁的血腥味中混杂着肉眼看不见的阴邪之气,甚至超过了当日阿阮手下的一干女鬼。
“果然是邪术!”九师弟咬着牙道,额上青筋隐露,“这里到底死了多少人,居然有如此重的怨气!被我抓到那凶手,一定将他拆皮剥骨!”
语气急躁,隐有戾气生出。
李淳风察觉到他的异常,沉声道:“静心,别被邪气扰乱了心智。”
他的声音虽不大,却有如一声晨钟破开晨雾,在几人耳边回响。
九师弟胸中一荡,好似什麽东西被涤除了一般,猛地醒过神来,赶紧默念清心咒,阻绝那无形邪气对灵台的侵蚀。
“好厉害的邪物。”另外三人也赶紧压下那涌上胸口的杀意,“还没遇上就差点遭了道!”
李淳风则蹙起了眉头,戾气丶杀意丶被挖走的婴孩丶消失不见的女子阴魂……难道是……
“师兄!”走在前面的四师弟突然出声道,“尸体在这儿。”
李淳风擡头一看,发现他们已走进後院,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座一丈多高的尸山。数不清的尸体堆叠在一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瞪大眼睛,凄厉地望着天,手丶脚丶躯干纠缠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即便念了清心咒,九师弟还是控制不住地一拳砸在旁边的柱上,怒不可遏:“他们把整个庄子的人都杀了!”
看这尸山的高度,起码有一百多号人,全都惨死,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我们来晚了。”三师弟轻叹口气,不忍多看。
一句话让李淳风的心也微微一沉。
“他们的尸体有被咬过的痕迹。”这时,旁边突然传来十一师弟的声音。
这一路上他一直沉默不语,此刻却蹲在尸山旁,翻看着那些尸体。
九师弟道:“怎麽回事?”
十一师弟正要说话,忽然扭头看向尸山後面,缓缓起身,将手中黑棍的末端一扭,便听“咔哒”一声,黑棍的顶端弹出一根细针,随即向两侧展开,变成一个类似铲头的模样,锋利的边缘幽幽地发着寒光。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