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又一声清脆的快门声响,这一次,定格的是她独自的青春模样。
在七十年代东北的寒冬里,一个穿书而来的灵魂,在一个少年细心守护的温情瞬间,留下了属于这个时代的印记。
灯光熄灭,韩安珩立刻走上前,将温暖的棉袄披回她肩上。
老师傅在收据上又添了一行字,嘴里念叨着:“姐弟俩感情真好啊。放心吧,过两天来取,保准把你们都拍得精神漂亮!”
走出照相馆,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北方冬日特有的干净气息。
韩安禾裹紧了棉袄,侧头看身边的弟弟。
“其实不用多花那份钱的。”她轻声说,心里却暖融融的。
韩安珩双手插在兜里,目视前方,呼出的白气氤氲了他年轻侧脸:“要的。姐,以后每年,我们都来拍。”
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像是在许下一个郑重的承诺。
韩安禾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来,重重地点了下头。
“好,每年都拍。”
腊月二十,天刚蒙蒙亮,胜利生产大队队部门前的空地上就已是人声鼎沸,热气腾腾。
一年里最让人期盼的杀年猪日子到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兴奋、焦灼和浓浓年味的特殊气息。
空地支起了几口巨大的铁锅,锅底柴火熊熊,滚水翻腾,白茫茫的水汽混着炊烟,驱散了冬日的严寒。
孩子们像撒欢的小马驹,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尖叫嬉笑着,又被大人笑骂着拽到身边。
大队养了一年的五头大肥猪,此刻正被赶到临时围起的栅栏里,哼哧哼哧地,似乎也预感到了什么,显得有些焦躁。
按照政策“养二交一”,上交了五头任务猪后,剩下的这五头,就是全大队几百口人以及知青点十几个年轻人过年油水的全部指望了。
“杀年猪,吃杀猪菜”可是顶顶重要的大事,其地位丝毫不亚于除夕夜的饺子。
早在腊月头里,就有淘气的小子们天天跑去猪圈瞅那几头肥猪,掰着手指头算日子了。
这传统沿袭了不知多少年,早已成了刻进骨子里的年节程序。
因此,哪怕今年任务猪交得多,队里留下的肉食紧巴,段大队长和李书记也丝毫没有犹豫:“该杀的杀,该吃的吃!年,就得有过年的样子!”
那头被选中做杀猪菜的,通常是五头猪里不算最肥,但肉质也绝不算差的一头。
这是胜利大队延续多年的老规矩了——年年杀年猪,年年都得有一头贡献给这顿全大队共享的盛宴,既是慰劳一年辛苦,也是凝聚人心、喜迎新年的重要仪式。
杀猪匠手艺精准利落,放血、吹气、烫毛、刮洗……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看得人眼花缭乱。
当白净净、胖乎乎的猪身被铁钩倒挂在结实的木架子上开膛破肚时,气氛达到了一个小高潮。
孩子们瞪大了眼睛,既有点害怕又忍不住好奇地看;大人们则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瞧这膘,足有三指厚!”
“好家伙,这后鞧肉瓷实!”
最忙碌的要数大队长媳妇姚春花和她带领的妇女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