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自由,爱情。这些他们都高度统一。
庄眠瞳孔倒映着谢沉屿的脸,有些失神。
记起了他说的话。
——“庄眠,这么多年,我没想过分手。”
——“对你而言,我永远比不上钟景淮。在你心里,我算什么?一个供你无聊时消遣的替代品?”
——“说来说去,不就是不喜欢我么。”
记忆中他垂着眼,倨傲挺拔的背脊微弯的模样跟平日不可一世的傲慢样判若两人。
见她的七魂六魄又离家出走了,谢沉屿轻轻抚摸她的脸:“嗯?怎么不说话?身体哪里不舒服?”
庄眠回过神:“没生病。”
“这么笃定自己没生病。”谢沉屿说,“你是医生吗?”
尽管面色不虞,他的动作仍然温柔至极,正要伸臂拿手机打电话,庄眠忽然紧紧拉住他的手。
“谢沉屿。”她说,“你不想知道,我当年为什么分手,现在又为什么同意结婚吗?”
“先让医生检查你的身体。”
庄眠摇摇头:“我从小生活的环境不好,是钟景淮救了我,供我读书,带我进钟家。他就像我的一个哥哥。后来上了国际高中,遇见你。那时候的我自卑又自负。一边因为出身感到自卑,一边又不甘心认命。”
“我知道谢家和钟家不睦,也清楚钟景淮对你颇有微词。但我天真地以为能平衡好亲情和爱情,以为你会相信我对钟景淮没有男女之情,以为我能永远让你快乐。”
谢沉屿扯了件羊毛毯披在她身上,指尖抚摸她的脸。
“你生日那天,我本是打算陪你过的。但钟景淮出事了,钟家没有一个人关心他,包括他亲生父母也更在乎钟亦珩。钟爷爷下了死手,没人敢阻止,也没人敢叫医生。如果钟景淮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会愧疚一辈子。我查了航班,自信可以赶回来陪你过生日,给你消息后就回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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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我……“
谢沉屿喉结滚动,把她拥入怀中,嗓音低哑:“庄眠,说不下去就算了。不说,我也答应你的求婚。”
“不,要说的。”
就像他说的,她求婚太过于敷衍。如果必须得拿什么来做聘礼,再也没有比她亲手撕扯自己的伤痕更有诚意。
“我劝动了钟爷爷,送钟景淮去医院。他脱离危险后对我说,世上没有一个人站在他那边。我出于恩情承诺,会永远支持他。”
庄眠的声音很慢,眼神空茫:“我离开医院,本来可以准时回去的,但我遇见了……你父亲的秘书。”
谢沉屿眼皮猝然跳了一下,顿时明白了什么。难怪上次在餐厅见到唐源中,她会是那样反应。
“他们说我会成为你的绊脚石,给不了你任何东西。就连爱你从小到大都不缺。他们用钟景淮还有你来逼我分手。”庄眠省略了那些将她贬得一文不值的话语,也省略了受伤的事情。
唐源中质问她,如果她不分手是想要置谢沉屿于何地。庄眠那会儿真的一下子愣住了,要谢沉屿为了她跟父亲作对吗?
就算谢沉屿愿意,那时候的庄眠也不乐意。
谢沉屿心口闷痛难当,骨子里的暴戾蠢蠢欲动,仿佛有惊雷接连在耳边炸响。
他再清楚不过,即便庄眠轻描淡写,他父亲击溃人心的手段有多残忍。不动声色,却又将人的身体和灵魂玩弄于鼓掌。
更何况面对这些的,只是个二十岁的姑娘。
他不敢细想,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也从未想过,父亲会亲自出马找她。
毕竟那会儿了两人还年轻,谈恋爱算不得什么大事。谢家不至于干涉。
“我不愿意的……可是见过他们后,我现原来我不行……我恳求他们再给我一点时间。回去的飞机上,我知道我不想和你分开,可我又不能放任他们毁掉钟景淮的人生,我没办法解决。或许你有。”
就算不是钟景淮的人生,是另一个人的人生。谢沉屿清楚,庄眠也不会放任别人毁掉。
她这人就是如此矛盾古怪,明明自己的人生一塌糊涂,偏偏又对万物揣着悲悯神性。
庄眠深吸一口气,才能继续往下说:“我本来想着先陪你过完生日,再告诉你一切。可……你说一开始就别来找我多好……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我只是太难过了。万里迢迢回来,落地就立马回去见你……可是你不想见我,我不知道那种情况应该怎么办……我爱你,我舍不得离开你……可是好像,全世界都在不允许我们在一起。”
她不行,她不行,她不行……
唐源中和谢怀谦将她骨子里的卑微放大到极致。
如果有什么是她必须恨的,她最恨的是无能为力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