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哼一声後移开了视线,“你二公子我能耐着呢,岂会被区区美色诱惑?”
“那我可要劝二公子,太过冷静自持,怕也会遭人误会。”穆淮清一直在笑。
沈君屹觉得,此时他若是女子,多少有点勾引人的意味。
沈君屹不耻下问:“此话怎讲?”
“嗯?我不太敢说。”穆淮清擡手抚了把眉眼,将雪星尽数扫去。
“我在锦衣卫待了这半年,可听闻了不少穆大人事迹,敢于发言可是穆大人的优点,这会儿怎麽畏首畏尾了?”
穆淮清关注民生,屡次上书谏言,虽屡战屡败,但名声终究是打出来了。
好嘛,激将法。
“好巧啊,我在翰林院也听了不少二公子的功绩,短短半年不到,二公子就从小旗升到百户了,二公子好生威武啊。”穆淮清相当诚恳地说。
“你二公子哪哪都威武…”
穆淮清脚下不稳,身体一歪,沈君屹下意识去扶了他,话也就断了。
情急之间两人挨的很近,穆淮清站稳了,说道:“有劳了,谢过。”
沈君屹松开了手,拍了拍胸脯前的雪,说:“不谢,把刚才剩下的半截话说完就行。”
穆淮清说:“那我说了二公子可别生气。”
沈君屹说:“你且说来听听。”
穆淮清说:“我是担心别人揣测二公子不行。”
“不行?”沈君屹冷笑一声,语言轻佻道:“刚刚你还说二公子威武呢。”
到了玲珑坊,穆淮清在檐下抖雪,眉眼带笑说:“难说,有些人看起来很行,实则外强中干,内里虚。而有些人外表看起来虚,实则内里强悍。”
他这话说的巧妙,一语双关,把自己和沈君屹都囊括其中了。
身後景行噗嗤一声笑了。
沈君屹和穆淮清同时扭头看他,他自知失礼,连忙垂下头去。
在馆内涌出人来之前,沈君屹推开牧之遮在他头顶的油纸伞,大步上阶,挨到穆淮清身边,压低声音说:“明亭兄要不要试试,看我到底是虚还是强?”
穆淮清正想说话,馆内就涌出来不少巧言令色之人,穆淮清禁了言。
三楼雅间,暖香袭人。
穆淮清执壶斟酒,皓白腕子与白玉盏相映生辉:“听闻二公子近日不太顺遂…”
“比不得穆大人春风得意。”沈君屹仰头饮尽,喉结滚动,“怎麽?可怜我?”
“是心疼…”穆淮清突然倾身,吐息带着药香,“城郊流民冻毙者衆,锦衣卫却忙着…”
指尖点在沈君屹的飞鱼服绣纹上,“替东宫盯梢。”
沈君屹瞳孔骤缩。
恰在此时,两名歌姬推门而入。
穆淮清已退回原位,温润如玉地微笑:“来的正好,你们好好好伺候二公子。”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
沈君屹望着穆淮清映在窗上的侧影。
忽然想起那个雪夜——他蜷在尚书府屋檐上,看见病中的穆淮清为流民添衣施粥。月光照着他单薄的背影,宛如一尊琉璃观音。
“哟。”沈君屹装作吃惊,“刚才穆大人可是连正眼都不瞧姑娘呢,我当以为有多高洁。”
穆淮清无奈道:“在外人面前总要做做样子。”
外人?沈君屹打起了腹稿,那自己是什麽人?
沈君屹擡眸看他的脸色,看不出来戏谑的成分,顺着他的话说:“人人都说穆大人清心寡欲,圣洁无比,我看也不尽然…”
穆淮清端起酒杯闻杯中沁人的酒香,说:“如果都能从长相看透人心的话,那这天下事就简单了。”
穆淮清说这话时与沈君屹对视,这一眼里,沈君屹似乎看到了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