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之识趣地闭了嘴。
不到三个时辰,沈君屹便醒了。
他未来得及及披衣,先扑到窗前。
风雪扑面。所幸,昨夜马厩里那两匹好马还在。
他转身捞起外袍,边穿边把牧之踹醒。
牧之一个激灵弹起来。
“诈尸呢?”沈君屹没好气。
牧之揉着惺忪睡眼:“到时辰了?”
“你去叫醒他们。吃食我让客栈打包。收拾利索就出发。”沈君屹穿戴整齐,径直出门。
沈君屹回来时,衆人已上马列队。他将热乎的馒头分发下去,自己翻身上了前头的马车。
牧之啃着馒头:“主子您先赶着,我吃完换您。”
沈君屹也不多言,一抖缰绳,马车如离弦之箭冲出客栈院子。
後头的锦衣卫们馒头刚塞进嘴,见状慌忙将干粮往怀里一揣,打马急追。
飞宇最狠,整个馒头硬塞进口,噎得直翻白眼,还得拼命催马。
牧之慢条斯理吃完馒头,才接过沈君屹递来的缰绳换班,问道:“咱这速度,後面那些家夥能追上吗?”
沈君屹没急着吃,掀帘向後望去——除了自家队伍扬起的雪尘,後方空无一人。
他这才拿起馒头咬了一口:“前头等他们。我倒要看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我的人!”
牧之闻言,精神陡然一振。
在殷都校场没日没夜的苦练,等的就是真刀真枪的厮杀。他猛地一抖缰绳,催得马儿狂奔,险些被沈君屹一脚踹下车:“悠着点!就这速度,他们也追不上!”
牧之咧嘴一笑:“属下是等不及要会会他们了!”
原本七日的路程,硬是被沈君屹压缩了近半。抵达幽州地界时,不过四日。
沈君屹并未急着进城。他命人将车马藏匿好,衆人潜伏在道旁隐蔽处。
趴了半日,终于等到一队人马逶迤而来。
沈君屹目光锐利地在人群中搜寻,果然发现了客栈里那两张面孔。
牧之则暗暗点数,越数越心惊——前头百馀人似只是探路先锋。片刻後,大批装备齐整丶腰挎佩刀的黑衣人自後方涌上,与先锋汇作一股。
飞宇倒抽一口冷气:“艹!这麽多人!”
牧之声音发紧:“主子,您看这都是些什麽路数?”
沈君屹紧盯着汇合的人流,脑中飞速盘算。
“得有一千多吧?有吧?!”飞宇的声音带着惊惶。
话音未落,那片黑压压的人潮竟突然转向,如决堤洪水般朝着他们藏身的干草地猛冲过来!
喊杀声震耳欲聋。
目标明确,仿佛早已洞悉他们的埋伏。纷乱的脚步将雪下的冻泥践踏得翻飞四溅。
飞宇第一个拔刀跳起。
牧之还想观望,伸手欲拉他,却见一把钢刀破空飞来!飞宇反应极快,侧身急闪,那刀“夺”地一声深深钉入雪地!
对方是冲着他们来的!
“跑!”沈君屹一声暴喝,率先冲向马车方向。
三十馀人懵了一瞬,随即紧跟其後,拔腿狂奔。
马蹄踏碎雪泥,漫天风雪成了逃亡的阻碍。眼见幽州城在前,沈君屹却猛地一拨马头,折向右方!
飞宇急得大喊:“主子!跑过头了!幽州城在这边!这边啊!”
沈君屹心知中了圈套。或许从殷都啓程,行踪就已暴露。
一路安然无事,偏偏在幽州城外动手——目标显然不是他。
绝不能让对方如愿!
他迎着暴风雪一路奔逃。直至彻底远离幽州城廓,追兵竟停在远处,不再上前。
牧之喘着粗气:“主子,邪门了!这帮人跟撵兔子玩儿似的!”
“他们是想拿我当饵,钓穆大人出来。”沈君屹目光冰冷。
飞宇不解:“那为啥不干脆抓了我们?岂不更省事?”
话音刚落,仿佛被点醒一般,那停滞的黑潮再次沸腾,如嗅到血腥的疯狗般狂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