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屹没有像以前一样起身,更没有像以前一样霸道地扑过去,抱住他,亲吻他。
他跪了下去,双膝落地。
咚的一声。
切实的声音使穆淮清转身。
穆淮清痛苦的看着他,很艰难的开口道:“别这样。沈临风。”
穆淮清以为他要求他原谅沈时宴。
如果是那样,他会恨自己看错了人。
沈君屹跪行到他身前,就这样抱住了他的双腿,“是我沈家对不住你,明亭,你恨我,恨死我吧!”
穆淮清的长发被夜风吹得凌乱,烛火也在癫狂的摇曳,若隐若现间猛然熄灭。
黑暗将他们裹挟了。
他们本可以成为对方的灯,在尚未熄灭的丶摇曳的火光中惺惺相惜,却在风雨飘摇的动荡中成了最不该抱团取暖的人。
“沈临风…”
穆淮清暗哑的嗓音透着惋惜,这盏熄灭的灯似乎击溃了他最後一点希翼。
“起来吧…”
他俯身扶住沈君屹,黑暗里,却摸到一手的粘腻。
分明上一刻还暗暗下定了决心,要对他再狠一点。
这一刻,什麽都抛之脑後了。
他真的是见不得沈临风受一点伤啊。
他急切道:“沈临风!”
室内由暗转明。
那盏灭在寒夜里的灯竟然奇迹般复燃了。
沈君屹撑着臂丶穆淮清给他重新包扎伤口,原先的纱布不能用了,他平静地取下染红的纱布再缠绕新的上去。
沈君屹说:“要是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便好了,我太想你和朝夕相处了。。。”
穆淮清不看他,只是将纱布勒的紧了一些。
“哎呀,谋害亲夫啊。”
穆淮清一把捂住他的嘴,“没跟你玩笑。”
掌心突然被捉住贴在滚烫脸颊上。
沈君屹的呼吸扑在他腕间:“我想明白了。你恨我也好,恼我也罢,我总是要缠着你的。”
穆淮清欲抽手,反被拽进炽热的怀抱里。
沈君屹抵着他的前额,一遍遍唤他的表字,灼热气息交织:“明亭,明亭啊。…”
“我想你想得发疯。”
帘帐垂落的声响惊破旖旎。
沈君屹单手撑在他耳侧,乌发垂落如瀑:“说你也想我。”
“不想。”
“可我想你。”沈君屹整个人压下来,心跳隔着衣料共振,“味芳斋新出了一款糕点叫流心酥…我想带给你,可掌柜说隔夜就会变味。”
穆淮清望着帐顶繁复的纹样:“所以你空手而来”
“我的穆明亭合该享用最好的。”沈君屹突然咬住他耳垂,“明亭,我们成婚吧。”
吻如雨落。
从眉心到颈侧,每一寸都烙下印记。
穆淮清在战栗中听见自己说:“若三年後辽部安定。。。”
“你就跟我走…”沈君屹截住话头,犬齿磨着他锁骨。
穆淮清知道这不可能,辽部蠢蠢欲动多年,一旦完成统一,不管是帕塔,还是苏日图格,亦或者是啓,都会打中原的主意。
“根本用不了三年。”穆淮清说,“祸端必起!”
其实他心里还有一句没说,如果到那时他和沈时宴的因果了结,如果他那时还活着也许他能跟他走。
沈君屹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