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美。”穆淮清轻哼一声,“你那位正当红的兄长,岂会容你在幽州久留?”
沈时宴的名字像一块冰,瞬间冻结了屋内的气氛。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最终沈君屹打破寂静:“有件事…我知道不该提,但总觉得该问一问。”
穆淮清擡眸:“既知不该,何必再问?”
沈君屹的目光却格外执拗。
他凝视着穆淮清,不只是欣赏,更带着侵略性的占有欲。
若非如今关系微妙,他恨不能时时刻刻将人拥入怀中。
他觉得,看到穆淮清的每一刻,都该属于他。
沈君屹说:“我想祭拜穆伯父,之前你一直不肯理我,而今我就在这里,我觉得我应该去拜见他。”
穆淮清将温和的目光收了回来,他用筷子挑着面条,说:“不可以。”
明知会是这个答案,沈君屹还是忍不住试探。
他在心里暗骂自己痴心妄想,却仍不死心:“那…等你愿意时,我再去。”
穆淮清没有回应。
这时房门被叩响,云舒在外禀报:“主子,两位通判大人到府了,说是来探视侯爷的伤势。”
“牧之…”穆淮清唤道,“把你'重伤'的主子扶回房去。”
牧之应声而入,搀住活蹦乱跳的沈君屹,还故意问道:“大人,是扶去您的寝房吗?”
沈君屹立刻戏精上身,捂着胳膊哀嚎:“哎哟…疼…快扶我去穆大人房里换药…”
穆淮清对云舒吩咐:“带他们去偏殿。”
当付盛和苏航到来时,偏殿已布置妥当。
洗漱架上堆着染血的纱布,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与血腥气。
沈君屹卧在纱帐後,连面都没露。
隔着屏风寒暄过後,沈君屹虚弱道:“请二位代为转告陛下,待伤势稍愈,我便去景州祭拜父母,让陛下不必挂心。”
顿了顿,又补充道:“这些日子多亏穆大人悉心照料,还望二位在奏报中代为美言。”
穆淮清在内室静静听着,等访客离去才走出来:“你不必如此刻意。”
“刻意与否,改变不了什麽。”沈君屹掀开纱帐,望着屏风外那道如鹤般清瘦的身影,“你在幽州政绩斐然,百姓称颂。但身为穆灵均之子,这就注定你再难有升迁的机会。”
他走到屏风前,声音沉了下来:“陛下现在不动你,不代表永远不动。你得为自己留条後路。”
天恒帝登基後几乎杀光了违逆他的旧臣。他重新重用沈家人,是想世人歌颂他的仁德,他肯让穆淮清留在幽州,那就有目前留着穆淮清的理由。
沈君屹说的没错,一旦触及帝王利益,穆淮清的处境会很难堪。
但眼下,穆淮清不可能放掉幽州,他为幽州费尽心血。何况…穆灵均也葬在这里。
如果陛下有朝一日真的忌惮他,需要他做出什麽表态的话。
那麽,哪怕失去一切,他也愿意困在幽州,画地为牢也好,作茧自缚也罢。
屏风内外,两人相对而立。
穆淮清垂眸不语,指尖紧紧攥着玉鱼儿。
沉默在室内蔓延。
就在沈君屹要绕过屏风时,廊下突然传来云卷和小六子的欢笑声。
他们抱着满筐蔬果冲进来:“主子!百姓又送了好多东西来!”
穆淮清顺势离开:“我去看看。”
小六子钻进屏风:“主子您去吗?”
沈君屹摆摆手:“'重伤'在身,我还是静养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