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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往事如刀（第1页）

第39章往事如刀

“穆明亭！”沈君屹一把扣住他的肩膀，眼中怒火灼人，“你简直疯了！”

“侯爷言重了。”穆淮清擡眼与他对视，近得能看清对方瞳孔里跳动的烛火，“幽州守军要粮饷，城防要修缮，朝廷不给银子，我总得自谋生路。”

他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仿佛长久负重之人，已懒得解释为何要扛起这些重量。

“你又瞒我…”沈君屹的声音格外低哑，“你什麽都瞒着我！”

穆淮清牵了牵嘴角，露出个无奈的笑：“告诉侯爷又能怎麽样？侯爷能替我解决这些难题麽？还是说…”

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片雪花落在掌心，“侯爷有权有银能给我使？”

这话诛心，却字字属实。

沈君屹虽是锦衣卫指挥使，又封了固安侯，可陛下到底没给他多少好处。

沈家被天盛帝忌惮多年，那点俸禄仅够维持家用。

当年沈泰在景州时，甚至要带着亲兵在後山开荒种菜。

更何况，穆淮清比谁都清楚。

沈君屹早把自己的俸禄连同皇帝赏赐的银箱，全都搬到了幽州府衙。

“都怪我！”

沈君屹颓然跌坐在蒲团上，指节攥得发白：“怪我帮不上你。”

总是他亏欠他。

仿佛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

小时百般戏弄，少时推他入水…

景州兵变时又让他为沈家赴险…

将穆灵均送到他手上又差点要了他半条命…

就连这次遇袭，都是兄长为了引出他设的局。

往事如刀，剐得沈君屹再无力争辩。

屋内静得能听见烛芯爆开的轻响。

良久，沈君屹起身离去，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哀鸣。

穆淮清静坐如雕塑。

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衣袍上绣出斑驳的霜色。

他终是叹了口气，俯身拾起地上的竹筷，用帕子细细擦拭後，夹了块已经凉透的烩肉片。

味道又精进了些。穆淮清想，拿刀耍剑的沈临风，大概为了他在厨艺这方面下了不少功夫。

胡乱吃了几口便搁下筷子。收拾碗碟时，瓷勺碰着食篮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他吹灭最後一盏灯，踏入浓稠的夜色。

寝房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穆淮清熟练地摸到烛台，火石擦出的火星跃上灯芯，在铜镜里映出他疲惫的眉眼。

待洗漱完毕，他俯身吹熄蜡烛，布料摩擦声在黑暗中窸窣作响。

“晚安了。”

穆淮清侧身躺下，对着空荡荡的床榻轻声道：“晚安了，沈临风。”

忽然一双铁臂将他卷入怀中，熟悉的松木香瞬间将他包裹。穆淮清惊得呼吸一滞：“你怎麽在这里？”

沈君屹的下巴抵着他发顶，声音闷在胸腔里震得他耳膜发麻：“我不在的时候…你都是这样同我道晚安的？”

穆淮清在他怀里轻轻点头。

“穆明亭啊…”

沈君屹的嗓音像是碎在了喉咙里。

他收紧手臂，仿佛要把人揉进骨血：“真想和你有个家啊…”

他当真这麽想过，什麽荣华富贵，统统都扔开。

他只想守着穆明亭，不拘去哪里，不拘贫富，只要能日日看的见他，摸的着他便好。

“会有的。”穆淮清抚上他紧绷的後背，“沈临风会有家的。”

记忆里的沈府总是热闹。严厉的沈泰，絮叨的叶臻臻，还有永远温润如玉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