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屹正要再逗他,廊下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主子!”云卷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云舒说想见您。”
穆淮清如蒙大赦,起身时广袖刻意拂过沈君屹的面颊。
“穆大人。”沈君屹的声音缠上来,“可要快些回来…”
馀音化作耳畔一阵酥麻。
穆淮清几乎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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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厢房里药香缭绕,牧之正端着药碗立在床边束手无策。
见穆淮清进来,牧之躬身行礼。
“主子…”云舒声音虚浮,目光却频频瞥向身侧,“能不能给我换个人…”
话未说完,牧之手中的帕子突然掉在地上。
两人视线相触的刹那,又同时别开脸去。
穆淮清在床沿坐下,发现云舒额发都汗湿了:“是疼得厉害麽?”
“夜里…”云舒咬唇,断骨处传来的锐痛让他说不下去。
那些黑暗中的时辰,疼痛像毒蛇顺着血脉游走,连呼吸都变成煎熬。
“忍几日。”穆淮清替他掖紧被角,转头对牧之嘱咐:“夜里多备些止疼的膏药,要麻烦你细心照料了…”
牧之单膝跪地,铁甲磕出沉闷声响:“我以性命作保,一定不会再出差池!”
“咳咳咳!”云舒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的脸涨得通红。
穆淮清急忙扶住他肩膀。“很痛麽?”
锦被下传来细微的颤抖:“没…就是呛了风。”
待安抚完云舒出来,檐角铜铃正被风吹得叮当作响。
牧之送他到廊下,忽然深深拜倒:“穆大人…”
“多馀话不必再说…”穆淮清扶了一把,目光掠过少年通红的耳根,好生照料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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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当日。
沈君屹掀开车帘一角,窗外街景如流水般掠过。
穆淮清静坐一旁,眸色深远,不知思绪飘往何处。
云卷采买归来,怀中抱满各色物件,仍意犹未尽。
他与穆淮清自幼长于殷都,此番归来,总想将故土风物尽数装入行囊。
“想什麽这般出神?”沈君屹指尖轻抚过穆淮清的脸颊,触手微凉。
穆淮清回神,将他泛着寒意的手拢入掌心:“方才见云舒与牧之。。。。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些古怪。”
帘幔垂落,隔断窗外喧嚣。
沈君屹目光流连在他眼尾那颗小痣上,昨夜红烛帐暖的画面忽又浮上心头。
声音便带了几分漫不经心:“少年人打闹罢了,何须挂怀。”
“他伤得不轻。"穆淮清指尖收紧,"若有什麽闪失…我拿你是问。”
“穆大人这是秋後算账?”沈君屹忽地倾身逼近,将人困在方寸之间,“昨夜在榻上可没这般凶…”
马车辘辘前行,窗外市声如潮。
穆淮清刚要挣扎,手腕便被扣住按在厢壁上。
冰凉的唇覆上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直吻得他指尖发颤,方才松开。
“这样的日子…”沈君屹指腹摩挲着他泛红的唇瓣,声音低得似叹息,“何时才是尽头。”
穆淮清整了整凌乱的衣襟,眼尾还带着未褪的潮红:“二公子若是舍不得,不如随我去幽州。”
自将父亲安葬在幽州,殷都于他,便只剩旧梦一场。
沈君屹执起他的手,吻落在凸起的腕骨:“想过千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