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苏日图格之性,当直取要害,怎会行此迂回战术?
可正因如此,反倒令人起疑。
他若没有离开辽部,莫非是设局等待自己自投罗网?
荒谬。
穆淮清将信压于案底,提笔蘸墨,疾书一函。
待墨迹干透,装入信囊,递给关山月:“此信至关紧要,八百里加急,速送宜州。”
关山月领命而去。
半个时辰後,沈君屹端粥入帐,见穆淮清仍伏案沉思,便问:“听闻你急信送往宜州,所为何事?”
他执勺搅动热粥,舀起一匙,吹凉了递至穆淮清唇边。
穆淮清思绪纷杂,下意识张口咽下,道:“路生来信,苏日图格下落不明,我在想,他究竟藏身何处。”
沈君屹又喂一勺,沉吟道:“我倒有一计,你可愿意听?”
穆淮清咽下粥:“侯爷请讲。”
沈君屹眸中精光一闪:“不妨遣一支精锐,扮作辽兵,深入草原,焚其营帐,夺其牲畜…也教他们尝尝被劫掠的滋味。”
穆淮清闻言,霍然起身,衣摆带翻案上茶盏。
他疾步出帐,对云舒令道:“关山月何在,速传他来!”
云舒一怔:“道长刚刚带人前往前方驿站。”
穆淮清沉声:“即刻追回!”
云舒不敢耽搁,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穆淮清坐回案前,沈君屹已将翻倒的茶盏收拾妥当,正含笑望着他。
穆淮清道:“此计甚妙,待我将它添入信中,加急送往宜州。”
沈君屹舀了一勺粥递到他唇边,眼中带笑:“你从前说,大俞兵马乃仁义之师,不可师出无名。”
“辽部‘叛兵’趁乱劫掠自家部落,与大俞何干?”穆淮清眼尾微挑,露出狡黠之色,“我可听说了,辽部拥护帕塔之人衆多,苏日图格不顾草原百姓的死活执意马踏中原,闹的草原百姓怨声载道。这多出几支‘叛兵’,想来也不稀奇。”
沈君屹闻言,猛地将他拽入怀中,狠狠吻了下去:“我就爱你这般狡黠的模样。辽人送你‘白狐狸’之称,果真半点不差。”
“此计可是侯爷所献。”穆淮清指尖点在他心口,轻笑,“论深藏不露,我怎及得上你?”
沈君屹朗声大笑,搁下粥碗:“我来研墨,你执笔。”
墨香氤氲间,穆淮清挥毫落纸,将计策细细写入信中。
不多时,关山月匆匆折返。
他行至驿站时被云舒追上,险些误了截信时机。
信囊重新封好,关山月遣人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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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晌午,大军于山谷休整。
关山月忽见远山腾起浓烟,当即高呼:“是威远侯的信号!速报主子!”
牧之叼着草茎闲逛,见云舒疾奔而过,吹了声嘹亮的口哨。
云舒扬手掷来一枚石子,被他稳稳接住。
“多谢赠礼,我甚是欢喜!”牧之笑道。
帐内,沈君屹虽扮作云卷模样,见云舒未经通传闯入,仍下意识沉了脸色:“云舒,你何时这般没规矩?再犯,定要罚你二十军棍!”
他本不拘小节,但穆淮清方才被惊得笔锋一滞,他岂能视若无睹?
云舒跪地禀报信号之事。
穆淮清正摩挲着刚讨回的白玉箫,闻言下令:“传令全军,即刻开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