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淮清亮了亮手中菜刀,满面愁容道:“杀鱼。”
云卷正琢磨着如何称呼穆淮清才好,听沈君屹一口一个哥哥,便也斗胆说出:“想不到哥哥竟然会杀鱼…”
话音刚落。
便被沈君屹丶关山月丶云舒,牧之四道目光齐齐钉住!
尤其沈君屹那眼神,简直锋利如刀。
云卷脖子一缩,顿觉凉飕飕。
沈君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颜悦色:“这位小哥,方才…你喊的什麽?”
云卷不动声色往云舒身後挪了挪,哆嗦道:“啊,您听岔了!我…我什麽也没喊!”
又转向穆淮清,“对吧,穆…穆公子?”
穆淮清注意力全在蹦跶的鱼上,浑然未觉。
沈君屹轻哼:“谅你也不敢乱喊。”
他小心从穆淮清手中接过菜刀,转头塞给牧之,换上温和面孔对穆淮清道:“这等粗活,怎能让哥哥动手?”
又对牧之道:“鱼是你捞的,自然你来料理。”
穆淮清看着牧之接刀,迟疑道:“他是客人,岂有让客人动手之理?”
沈君屹明目张胆牵起穆淮清的手:“厨房交给他们便是,我们去外头等开饭。”
他提袍跨过门槛,不忘提醒:“哥哥当心脚下。”
穆淮清被牵着走,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直到被沈君屹牵出院外,他才恍然发觉。
他擡起两人十指紧扣的手,面露困惑:“沈公子…你不觉得我们这样…有些奇怪吗?”
沈君屹驻足回望。
林风拂过树梢,撩动二人发丝。
他无比温柔地凝视着困惑的穆淮清,轻声问:“哥哥喜欢我这样牵着你吗?”
穆淮清擡眸,撞进那双笑意盈盈丶温柔得不像话的眼睛里。
违心说不喜欢吧,似乎不对。自这个人出现,他便没来由的欢喜。
说喜欢吧,又太过羞人。
他索性避开问题,转而问道:“我们…从前是不是相识?”
他知道自己丢失了一段记忆,那时大病初愈,脑中一片空白,茫然无措。
是全真大师开解他:世事漫随流水,不过一梦浮生,缘来缘去自有其法,不必强求忆起,珍惜当下便好。
此刻,他强烈怀疑自己与沈君屹早有渊源。
沈君屹并未松手,反问道:“哥哥为何有此一问?”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穆淮清的目光落在沈君屹腰间那枚白玉鱼儿上——他腰际,也悬着一枚一模一样的。
沈君屹低声重复:“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末了,他粲然一笑,“哥哥说得极是。我也觉得,与哥哥重逢那日,倾盖如故,一往情深。”
“倾盖如故…一往情深…”这直白炽热的话语震得穆淮清心尖发烫,脸颊飞红,久久移不开目光。
良久,他执拗地问:“你还没回答我。”
沈君屹牵着他走向拴着烈焰的树下:“哥哥在害怕什麽?”
穆淮清不解:“害怕?”
沈君屹解开缰绳,将穆淮清抱上马背。
“我们去哪?”穆淮清问。
沈君屹翻身上马,从後方环住他,勒紧缰绳,故意贴近他耳畔,气息温热:“烈焰喜欢哥哥,它想带哥哥跑一跑。”
穆淮清伸手轻抚烈焰鬃毛:“真的吗?”
烈焰打了个响鼻,甩了甩头。
沈君屹道:“看,它说是真的。”
烈焰对沈君屹误解他的意思很是不满,头甩的拨浪鼓似的。
最後在沈君屹一掌拍下,才恢复正常马样。
烈焰扬蹄,如一道赤色闪电,驮着二人穿过葱郁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