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头皮发麻,慌忙低头,死死盯住地面。
沈君屹这才对侍立一旁的牧之吩咐:“给吴大人看座。”
吴和这才战战兢兢地挨着椅子边坐下。
沈君屹声音转冷,带着无形的威压:“想来是我等不识擡举,初临贵地,未及登门拜会吴大人,这才招致今日这无妄之灾…”
此言一出,吴和如坐针毡。
慌忙起身告罪:“侯爷言重!实乃下官治下不严,管教无方,才生出这等荒唐事端…”
“如何能是吴大人的错?”沈君屹冷哼一声,打断他,“我实话告知于你,人,确是我所杀。那袁老四,所言非虚。”
吴和忙不叠道:“那…那定是那袁老四先开罪了侯爷…”
“吴大人何不再仔细查查?”沈君屹语带深意,目光如刀,“我可听闻,那袁老四,乃是大内司礼监掌印的亲舅父…”
这话中深意,吴和如何听不出?
他冷汗涔涔,连忙再次作揖:“下官明白!下官这就亲往彻查,必还侯爷一个公道!”
沈君屹端起茶盏,淡淡道:“既如此,我就不送吴大人了。”
吴和如蒙大赦,连声告退,脚步踉跄地匆匆离去,不敢有片刻停留。
穆淮清看着那仓皇消失的背影,摇头轻笑:“侯爷好大的官威。”
沈君屹转向他,眼底冰霜瞬间消融,唯馀暖意:“在明亭面前,我永远只是那个唯命是从的沈临风。”
穆淮清微微扬首,眸中闪过一丝促狭,故意道:“那…我现在想吃糖葫芦。”
“你晨间已用了一串了。”沈君屹无奈,耐心哄道,“全真大师信中特意叮嘱,忌贪凉,忌嗜甜…”
“这便是你说的唯命是从?”穆淮清挑眉。
“你这分明是在为难我…”沈君屹苦笑。
穆淮清不再多言,起身拂袖,看也不看沈君屹,佯作薄怒快步向外走去。
如今的穆淮清,与往昔大相径庭。
从前的他心思深似海,纵有千般苦楚万般艰难,也总是独自隐忍,从不曾向人吐露半分。
如今的他,喜怒常形于色,更会对着沈君屹叫苦撒娇。
这般变化,沈君屹看在眼里,喜在心头,甘之如饴。
见人要走,沈君屹哪还有方才半分威严模样,立刻起身追了出去。
云舒恰好迈步进来,见状不解,问牧之:“主子怎地又生气了?”
牧之望着沈君屹追出去的背影,笑得意味深长:“你没瞧见主子脸都笑开花了麽?他们…咳咳,闺阁之乐,我们横竖管不着。”
云舒被他说得面上一热,嗔怪地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牧之连忙跟上,那急切讨好的劲儿,比起自家主子,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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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都,皇宫。
摄政王沈时宴与靖安帝已收到清州加急呈上的奏折。
折中历数一夥自称固安侯与幽州前太守之人,在清州境内横行霸道,残杀八命,重伤七人,手段凶残,目无王法。
字字句句,控诉其十恶不赦。
靖安帝趁沈时宴凝神阅览奏折之际,悄悄俯身,一个轻吻如蝶翼般落在他微蹙的眉心。
沈时宴回过神来,声音温润却带着一丝警醒:“陛下,可还记得答应过臣什麽?”
靖安帝唇角微扬,一本正经地复述:“龙榻之外,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话音未落,人已贴靠过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沈时宴轻轻压倒于宽大的御案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