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困难能不能解决?可以试试。
那麽其他就都是小事。
如果换成唐纬之,他应该能冷静处理。所以任侠把自己当成唐纬之,磕磕绊绊完成了第一次尝试。
现在是等待结果的时候了。
“好,你们需要什麽帮助,直接联系我,我这边会提供全力支持,”刘主任说,“谢谢你的建议,小任。”
“不丶不客气!”任侠惊了一下。
钱哥接过电话时,他还有种不真实感,问:“真的搞定了?”
“是,”钱哥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崽啊,你真的成熟了,我很欣慰。”
第二天下午,直播准备就绪,所有晚上会用到的器材都被拉到停车场,一行人整装待发。
“你们这是……?”杜博文走到停车场入口,探头问。
他今天一天都待在会议室,等着任侠和他的经纪人上门妥协,再商量重新修改剪辑版本的事。原本的直播时间和场地都定好了,突然被卡,他不信他们能找到合适的场地!
然而一直到了下午,原本的直播时间到了,依旧没有任何人登门。相反,停车场里有几辆车正整装待发。
他们找到什麽地方了?
“去直播,”任侠冲他笑笑,“让让。”
任侠经过杜博文,跳上了车,车门关闭,随後开出停车场,任侠坐在窗边,赏了他一个居高临下的眼角。
——没了张屠户,还不吃带毛猪了?
其馀工作人员帮忙布置好了直播场地,安置好走线,就在夜幕降临前下山了。只留任侠和唐纬之坐在摄像机前。
这是之前就商量好的,本来这样的直播也不需要太多人,人一多,反而显得嘈杂,破坏沉浸式欣赏流星雨的氛围。
流星雨要到深夜才开始,离正式直播还有很长时间,任侠坐在钓鱼椅上,和唐纬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其实我之前也做过类似主题的视频,追流星雨,”任侠说,“不过那次不在这边,也是个特别荒凉冷门的景点,直播之後那地还火了一阵子,很多人去打卡。”
“哦?”唐纬之果然很感兴趣地挑眉。
“你看过那个视频吗?”任侠直起身子。
唐纬之很诚实地摇头:“没有。”
网线已经预先接在了直播器材上,手机的信号并不好,任侠不方便在这会给他看视频,只能口头讲解:“很美的,而且这种直播容易火,很多点进来的网友会在弹幕许愿,弹幕一多,平台就继续推流……许什麽愿的都有,有求学业的,有求姻缘的,还有求抢到演唱会门票的……我有时候会念一念弹幕,然後说:祝你梦想成真。”
“你当时许了什麽愿,还记得吗?”
“我当时……好像是天天开心吧,”任侠想了想,“很普通的愿望。”
那时候他刚火不久,状态其实不好,过量的关注带来过量的压力,也不乏批评,说他凭同性情侣身份引流的;说他的视频都是低质量重复,就像无营养小甜水的;说他的所谓对象突然不露脸了,说不定是分手了的……任侠想突破一下,试试不同风格,加上实在想外出散心,因此随意在一个很冷门的山顶开了直播,没想到效果那麽好。
“天天开心?”唐纬之重复了一遍。
“对啊,”任侠笑起来,“当时去看过医院心理科,医生说只是轻度,不建议我用药,先自行调整。当时我看网上说,有些情绪问题可能是身体缺少维生素,还去买了几瓶维生素D。”
“不过那天关了直播准备吃,才发现山顶温度太低,一整瓶胶囊都被冻住了,我一摇,撒了一地。隔壁帐篷的人过来陪我一起捡,还有条小狗跑过来想偷吃,被主人拉住了。”
半透明的胶囊撒在地上,像是落了一地的星星,那天直播的细节其实都忘了,唯独这件事一直记得,可能是那只贪嘴的小金毛太可爱。
“那只狗我後来还摸了,特别可爱,毛特别软。”任侠兴致勃勃地说。
太阳已经彻底被地平线吞噬,光线渐渐变暗,只留一点馀晖,唐纬之看着他,视线很温柔,但在昏暗的光线中,任侠看不清,只能凭直觉辨认,那点温柔中好像还掺着某些说不清的情绪。
“怎麽了?”任侠问。
“那你後来,有开心一些吗?”唐纬之问。
空旷的山顶只有他们两个,凉风徐徐吹过,空气中传来宿鸟的夜鸣,但并不显得凄凉,只是寂静。
人生于天地之间,可能本就是孤独的,但有时也并不孤独。
因为还有人关心他,是不是真的开心。
“还丶还好吧,”任侠说,“其实本来也没太大问题,现在吃维生素很普遍了,也不是非得有什麽问题才吃,医生还让我多吃维C呢。”
唐纬之没说话,只是摸了摸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