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夜才懒得理会他如何猜测自己的身份,他在意的是他今晚应该在哪里歇脚,“你管我是哪里的?我问你,你是不是跟他串通好做局的?”
浮聂耸耸肩膀,“没有啊,我只是觉得这些东西要了也无用,也懒得赢了就随便下了……”
“诶呀,你可把我坑惨了。”夙夜恨自己不争气,手气太背还想趁别人的便宜,“看来今晚要露宿街头了。”
他没有再理会浮聂,想要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钻出去,遮在脸上的帽子却被挤掉了,露出了他那张秾丽惊人的脸,
好不容易费劲挤出来後,有人瞧见他那张脸,又看到他斗篷下露出的红衣,有人忍不住猜测起来,“这是归墟的那位神君吗?”
“我看看我看看,听说那位神君长得可好看了。”
“前不久不是刚和北海公主取消了婚约吗?”
“这般长相,只怕寻常女子也是配不上他的。”
“难怪同执意要同北海公主解除婚约的,听说那北海公主长相在神女中算普通的。”
“当年西海公主和北海神君也算模样不错啊?”
“那生孩子这样的事,可集二人所长,也可集二人所短嘛。”
“是不是北海公主性情也不好啊,怎麽就让这归墟神君执意退了婚呢?”
“……”
七嘴八舌很是噪杂,本来身上唯一一枚玉佩输了就心情低落,听了这些人的议论声,夙夜冷着脸转过身看向他们,“老子同北海退婚关你们屁事?要你们在这里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有时间多操心操心自己吧,那位大叔你再赌下去裤衩子都要输没了,还没有那只狐狸精,再输下去毛都要输光了,还有那个神君,就是你,躲着干嘛,那麽喜欢议论神界未出阁的神女,你是哪家的神君,等我回天宫好好翻一翻,看看你们家有没有未出格的神女哈?”
他一口气骂了一圈人,最後依然还不解气,一听到这些人在背後议论牧沁,他心底就生出了恶念,恨不得把这些嘴碎的都杀光了落得一个耳根子清净,“还有,我同北海公主退婚,是因为……”他想了半天,最後道:“是因为老子喜欢的是男人!”
此话一出,在场衆人一片哗然,就连站在帷幕後面的掌柜都怔愣了下,他看着夙夜恣意张扬的脸,说这句话的时候透着急切,明显就是想要把退婚一事的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北海公主贤良淑德,本就是我配不上她,他们北海顾及我的名声没有把这件事对外说,要你们这些不相干的人在这里说三道四!再让老子听到你们议论北海公主,小心老子割了你们的舌头!”一直骂得这些人大气都不敢出後,夙夜这才解气,他在神界的名声本来就不好,特别是青留那些氏族的事传出来後,神界不少神君都避他如瘟神,甚至还有不少上天宫告状,说他对氏族神君私用私刑的,但帝君和大司命对此置若罔闻。
这阵子心底本就憋得慌,自从在太宸殿发生那荒唐事後,夙夜总觉得很不自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自在。此时在这里又听到这些对北海的流言蜚语,他更是觉得烦闷不已,自解除婚约後,他就没有再去过北海,也不知道牧沁他们现下如何,而今自己也算是没脸见他们了。
走了一段距离後,夙夜察觉到身後有人跟着自己,不对,是只鬼。
西荒夜晚的街头灯火通明,这一块当真是逍遥自在,只要没有什麽大事,六界都不会有人来插手管这一带,这里也成了六界不少人隐匿身份来此寻欢作乐的地方。
夙夜转过身看着站在自己身後行走的鬼魅,他挑了下眉,“冥王跟着我作甚?”
浮聂双手抱在胸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夙夜,“这凑近了看,确实在你们神界找不到第二个这般姿容绝尘的神君了。”
夙夜“哦”了一声,“谢谢夸奖,有缘再见。”
他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身後的冥王亦步亦趋,也停了下来,夙夜没好气道:“你想干嘛?”
浮聂伸出一只手,手指勾着他赌输的玉佩,“来还你东西。”
夙夜看都懒得看那枚玉佩,本就是成衍送他的东西他也不想要,输掉了就当丢失了,“愿赌服输,输掉的东西岂有拿回来的道理。”
“那你今晚住哪里?”浮聂拉住他的手,把玉佩塞进他的手中,“就当我送你的见面礼。”
夙夜不肯要,他怕跟旁人沾惹上半分关系,“天为被地为席,哪里不能住?”
浮聂握住他的手,“这西荒,夜晚的街头邪祟颇多,说不定还有鬼。”
“再凶的鬼,能凶过冥王吗?”夙夜挣开他的手,玉佩躺在他的手心,想着这东西怎麽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甩也甩不掉。
“那也是,不过灵主刚刚在赌坊也好凶,”浮聂微微倾身,一双桃花眼笑得灿烂无比,“凶得真是让人觉得可爱。”
二人的姿势过于暧昧了,夙夜浑身起了一阵恶寒,他连忙後退了几步,“冥王自重。”
浮聂也懒得逗他,“本座就是来给你还个玉佩,让你这样的美人夜晚流落街头,本座颇有些于心不忍,这西荒鱼龙混杂,灵主若是想要地方逍遥自在,不如跟我一起回冥界,那里可有意思得多了。”
“这麽有意思,那你来这里干嘛?”夙夜警惕地盯着他,这人顶着一张招人的脸,说话半点正经都没有,也不知道怎麽就当上了冥王。
听说冥王都是冥界最凶残暴虐的鬼,每当有鬼想要挑战冥王地位的时候,就会冲进冥界的大明宫与冥王厮杀,若是失败了就会落得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浮聂这时神色才严肃起来,“来找东西。”算起来也出来一些时日了,冥界还有诸多事务没有处理,浮聂准备离开的时候又提醒道:“灵主若是再去赌坊,没有赌注的话就记在本座名下,本座在那家赌坊留下的存货颇多,而且那家掌柜的也不敢给本座做局。”
说罢,他的身形慢慢消散在了黑暗中,夙夜握着那枚玉佩,耸耸肩,“以为自己是冥王谁都给你面子不是?”
许是因为自己在赌坊撒泼骂人,本来还只在赌坊听到的流言,夙夜在歌舞坊的时候竟然也听到有人议论纷纷,他们都在说灵主在赌坊因为北海婚约一事恼羞成怒的事。
“你们听说了吗?那归墟灵主,竟然是个断袖。”
“啊,真的假的?听说他长得挺好看的。”
“真的啊,他亲口说的。”
“亲口跟你说的?”
“不是,我那死鬼相好在赌坊赌博的时候听到的,说是那灵主当着不少人的面说其实当时他同北海公主解除婚约是因为他喜欢的是男人!”
“仔细想想,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那北海公主的身份地位,一般的神君都高攀不起,能娶她也算是有福分了。”
“……”
夙夜拿着一只小酒坛从他们身旁走过,听到这些话他心中毫无波澜,只要不说牧沁的不是,他们爱怎麽说自己就怎麽说自己,反正嘴巴长在别人的身上,说破天也不会让自己少两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