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
一道身影风风火火地掠过走廊,打破了压抑的宁静。
阿大眉头一皱,低声呵斥:“小十!稳重些!像什么样子!”
小十脸上满是焦急,嚷嚷道:“哎哟我的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稳重?火烧屁股了真是!”
他冲到树下明衍的身后,手里捧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却依旧刺眼夺目的红色喜服,气喘吁吁地禀报:“王爷!刚刚门口来了个太监,说是传皇上口谕,给您……给您赐了门婚事!还说……还说喜轿马上就到府门口了!”
一直如同雕塑般静立的明衍,终于有了反应。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掠过极寒的冷意:“传旨的人呢?”
小十咽了口唾沫:“丢下这身衣服就跑了。”
跑得比兔子还快,显然是知道这差事不讨好,怕被殃及池鱼。
明衍的目光甚至没有在那套象征着“喜事”的红衣上停留一秒,仿佛那是什么污秽之物。
他转向阿大:“带人去把府门关了,落栓。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放入。”
“是!王爷!”阿大立刻转身,脚步带着肃杀之气。
梅雪走上前,从小十手中接过那套碍眼的喜服,柔声道:“王爷不想看到这个,我去处理了。”
小十点头,忍不住愤愤不平地嘀咕:“真是……什么妖魔鬼怪,也敢送上门?!王妃只能是阿七,其他谁也配不上我们王爷!”
这句话,说出了所有齐王府旧人的心声。
明衍沉默地走回书房,在宽大的书案后坐下,铺开奏折,提笔蘸墨。
笔下流淌出的字句锋利如刀,直指皇帝陛下登基多年却膝下无子,关乎国本,理应广纳后宫,早日诞育皇嗣,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笔尖刚落,府墙之外,隐隐约约传来吹吹打打的乐声,夹杂着人群的喧哗哄闹。
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阿大去而复返,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
他快步走进书房,沉声禀报:“王爷,喜轿已经到了王府大门口。阵仗不小,引来了许多百姓围观。”
明衍放下笔,神色未变,只吐出三个字:“不用管。”
此时,性子最是跳脱的小十早已按捺不住。
他足尖一点,轻飘飘地跃上了树顶,朝墙外望去——
只见王府门前的长街上,一支极其奢华的送亲队伍正喧闹地停驻。
队伍前方是两排手持“囍”字宫灯、身着锦袍的仪仗,后面跟着数十名吹鼓手,正卖力地演奏着喜庆的乐曲。
八名身材魁梧的轿夫稳稳抬着一顶极其华丽的喜轿。
轿子后面,一眼望不到头的嫁妆队伍,披红挂彩,箱笼沉重,真可谓是“十里红妆”,极尽奢华与张扬。
小十看得心头火起,忍不住骂道:“还真是好大的排场,真当自己是正经王妃呢?!那破皇帝是不是忘了,当初要不是阿七找到他,他连这皇位能不能坐上都是问题。如今倒好,恩将仇报!真想去套他麻袋揍……”
“小十!!”阿大在树下厉声喝止,面色严峻,“慎言!”
小十悻悻地闭了嘴,目光一转,落在旁边树枝上。
小鹰正悠闲地梳理羽毛。
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抱怨道:“还有你!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鹰!让你带我去找阿七,你每次都带着我在山里绕圈子,真想揪光你的毛!”
就在这时——
一声清越悠长的哨音,清晰地传入院内。
原本慵懒的小鹰猛地抬起头,出高亢锐利的鹰啸,巨大的翅膀瞬间展开。
它从树冠中冲天而起,翅膀带起的劲风,吓得小十缩起脖子。
他还以为小鹰是被自己骂急了,要反击。
然而,小鹰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朝着府墙外疾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