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赤炼便令赤锋宗门下所有人苦练聆音术,以听音识位不与它对视,未想,竟真成功将她捕捉。
然而正当赤锋宗上下皆在商议该如何彻底杀灭花朝时,哪知,竟被他宗门中一位自己人给放了……
……
大殿之上又是一片窸窸窣窣的惊叹声,如今在赤锋宗的这一辈弟子中经历过咒杀乱的早已经寥寥无几,现在的弟子大多更是初次听闻这些,无疑更是震撼又惊异。
那位放走花朝的便是赤炼掌门的师弟丶亦是红叶的父亲——赤桓散人。
在场不少弟子顿了顿不禁纷纷望向角落的红叶眼神悻悻像有恨意,红叶面色苍白踌躇再三抿抿唇角想说话,可发白的唇轻颤着却根本什麽都不敢说。
沈烬立在凌酒酒的身旁悄无声息侧了下步子恰遮住红叶的方向。
任紫依踯躅,“这位赤桓……前辈,为何放掉咒妖?”
赤炼真人:“当时我也曾逼问过我赤桓师弟究竟为何放了咒妖,他却什麽都不肯答。”
“也难怪……当时我那师弟不过才二十二三,乍见美人被迷惑也是无可厚非,可是咒妖之事终究非同小可。”
“当时我师父闭关多年,虽已是强弩之末,却始终尚存一息,听闻此事却彻底气怒攻心,临终之际终决定将赤桓处死了,他也因此撒手人寰。”
“後来的事……诸位也就都知道了。这十三年间花朝再没出现过,我们也以为她就此算与我们恩怨罢了偃旗息鼓了。再後来,坊间也开始流传起有修士偷习咒杀术,为仙门百家所禁止。我原以为我赤云师弟与两个徒弟的死或只与什麽人有关,现在来看……还是这个花朝……真是罪孽,是我门之过……”
他沉涩闭眼面上都突显几分苍老,现场亦是一片不知所言的唏嘘。
凌酒酒胸膛起伏此刻却有种无名的陈杂愤意,道:“你们……就因为你们所谓的宗门名声!就将这一切隐瞒不说吗?如果你们提前把这些都说了,或许这一切早就想到了方法对抗了,今天的事也就不会发生了!你们……”
她一想到今夜那个小女孩……和那位母亲的眼神,她便说不出来的难受。
他们宗门内乱隐瞒不报最终以宗门人的半数惨死为代价,可那些城民们又做错了什麽?凭什麽也要帮他们无辜承担这般惨烈的代价?
还有她……
她不禁再次疑惑,若身为执笔的造物者,她对这些生死又该负到怎样的责任的?
她文中究竟是怎样写的又写了什麽……她已经心乱到快想不起来了。可若是她寥寥一笔就造成了这世界这座城的倾塌……那她不写好了……不写好了……
她眼圈红红神情却悲愤,任紫依知晓她今日初经灾乱或受了不小的刺激,不禁无言轻搂搂她的肩。
赤炼真人:“紫微司命,我自知我宗对此事隐瞒不报造成今日祸端实在罪孽深重,无论我说什麽都已于事无补,我愿以这条命为今日丹霞城中受祸之人祭奠赔罪的。”
“但还望紫微司命,与栖星宫诸位,能先助我宗共伏花朝,诛灭咒妖。”
他深深对她一礼。任紫依轻叹了口气不禁双手将他扶起,道:“赤炼掌门勿要多礼,也勿出此言。此祸虽因赤锋宗而起但这些年来赤锋宗守卫丹霞城民也是事实,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我们要好好商议计划一番,究竟该如何共伏花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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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的丹霞城仿佛沉睡在一片深幽坟墓里,丹霞城外十几里的树林外,夜色静谧得也仿佛一切生灵都已死去。
一道人影从树林边缘踏进来的时候,林子里方才响起了几声些微的动静。
脚步踏在枯枝树叶上的声音类似人体骨骼碎裂时的声响,清脆又动听,在死寂夜色里极为搔痒人的耳膜。
人影是男子身形,身披一件夜行斗篷,走到另一个身着黑袍的人影前单膝跪地执礼,“尊者。”
那黑袍人一身宽大的帽子袍子将整个人遮的严严实实,不仔细去看,几乎要与这夜融为一体,
闻声才似缓缓地傲慢地回过身。
跪地的人明显怕他,立刻低头,“不知尊者唤我前来……是又有何指令?”
他不曾说话,只用手中的树枝慢悠悠在地上划下几个字,风一吹便被满地落叶覆盖扫净了。
——杀一人
男子立道:“但凭尊者吩咐。”
他顿了顿又利索划下几个字,夜风漂浮间转瞬即逝地露出他右手上的一枚扳指。
男子歪着头仔细辨认着他龙飞凤舞的字迹,好半晌,终于辨清。
“凌……酒……酒……”